听到了空白的迟疑,明黧决定再努力争取。
「我保证不会乱跑,也会努力抱持自己的情绪,绝对不会乱来。」明黧举手发誓。
「让你一个人太危险了,不能冒这个险。」
采川把钥匙插入,一点也不肯退让,明黧想找耀叫他说几句,却发现耀不在车内,他站在引擎那边。
「耀,你在干嘛?」明黧问着,只见耀表情很难过地开口。
「我想今天去学校,不知道为什么。」
「怪?怎么发不动?」
采川不管发了几次车都没办法开动,今天早上还能开怎么现在就不行了,他下车打开引擎盖,才发现引擎整个结冰了,台湾的冬天又不会冷到让引擎结冰,他马上想到是耀,难道是在告诉自己他希望能去学校吗?
「耀说他想要今天去学校。」
果然和自己想得如出一辙,采川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心里的重担愈来愈大。
「耀上车吧,我载你们去就是了。」
一说完,回到车内系上安全带,再转动钥匙,真的可以发动了。采川无奈地摇摇头,这世上真的什么都有。
*
「到了。」
采川把车停在校门口,明黧的心情既紧张又兴奋,感觉像是要去看一部电影,一部属于耀的电影。
「三点前,校门口等我。」
「好。」
「一定要准时。」采川再三叮嚀。
「听到了!我走了!」
「再见,小心点。」
明黧关上了车门,和耀一同离开了采川的视线。
黄澄澄的太阳洒在酒红色的古老砖头上更感温暖,明黧靠着在车上换的制服顺利进入了这间有长久歷史的名校,学生们皆朝着反方向和明黧擦肩而过,合宜的温度和周围那些青春的笑声融在一起,这就是学校生活吗?明黧印象中的学生时代只停留在冷冰冰带点灰蓝色的记忆,耀牵着明黧拿着拐杖的手,一步步走在他旁边,明黧另一支手则撑着黑雨伞来遮着两人。
「好大,好漂亮。真想不到我以前就死在这里。」
「到底为什么?如果这么舒服的校园会传鬼故事都是因为你害的。」
明黧调侃着耀,耀笑笑地勾上他的肩说:「鬼故事的主人公回来了。」
抓了一位同学询问音乐大楼在哪,好心的同学看见明黧失明,便主动带着他到音乐大楼,甚至陪他到系上的办公室,和好心人道谢过之后,明黧也从办公人员得知了贤一的位置,并让一位同班的同学陪他去寻找,走路时两人间聊起来。
「你是贤一的朋友吗?他怎么没来接你呢?」
「我不是他朋友,但我想请教他一些我朋友的事。」
「你朋友是谁?」
「耀,你知道这个人吗?」
同学突然停了下来,明黧的问话就这样被拖延了一下子。
「怎么了?」明黧疑惑地问着。
「耀,他已经去世了。」同学开始走动,有点忌讳的在明黧耳边说着。
「我知道,但我想知道他一些事情。」
「这样啊……」可以感觉到这位同学在顾虑些什么,他的说话口气、态度及走路的方式,在他问耀之后,都变得有点诡异。
「他在顶楼,要上阶梯,小心点。」两人走上楼梯,楼梯在沉默之下,显得更漫长,转弯处也变得更弯了。
随后同学推开了安全门,一进去明黧就闻到了很重的灰烬味,有点呛鼻,同学和他大概说明了这边大概的地理位置。
这里是音乐系最特别的一个地方,学生们都称它为天空琴房,以广阔的天空当壁,在斜角落有大大的透明遮雨棚,上头花草茂盛甚至垂了下来当花帘,下头则是一台白色中古钢琴,以前这里是最受学生欢迎的地方,诗情画意、充满想像、青春及爱情,但自从意外事件发生后,学校加高了围墙,阳光减少了,风被拒于墙外,从里头看简直是开了天窗的监狱,以往的热闹的人潮现在只剩孤寂的钢琴。
「贤一,有人找你。」
「喔!可以帮我带他来这里吗?我走不开。」
在远处有人大声喊着,同学带着明黧走了过去。
「他要问耀的事。」同学轻声对贤一说着,贤一讶异了一下。
「你好,我叫明黧,是耀的国中同学。」
「你好,我就是贤一,你想问些什么?」
这男人的声音有点低但是很柔,口气也很有礼貌。
「听说你是耀大学最好的朋友,我刚从国外回来就得知他的不幸,想问问耀为什么会跳楼。」
明黧装作很难过的擤了鼻一下,贤一听到这问题,要带他来的同学先离开,他将牛仔裤用手拍乾净,扶着明黧坐在琴椅上,并要他等一会。
「我正烧完东西,稍微清理一下。」
「在烧些什么东西?」
「教授不要的创作,他说为了不让别人二次创作,要全烧掉。」
水的声音啪滋地浇熄了火的猛烈,鏗鏘的铁桶声和塑胶袋的摩擦声,看来是将灰烬收拾乾净中。
「耀呀......」在整理的声音中,贤一说话了。
「他不是自杀,是被人害死的。」
「什么?这和新闻报的不一样。」明黧和耀同时发出惊呼声,没想到这和他们所听得不一样。
「我们这学校是音乐名校,有人被杀是多么伤害名誉的一件事,当然能压低丑闻就尽量压。」
贤一停了一下又继续说。
「他们把所有错全怪在耀的身上,我实在不能接受。」
贤一气愤得骂着并拎着袋子走到明黧身边。
「他是被学弟推下去的。」
「咦?」
「这事我也有错…….」贤一坐在地下,声音悲沉地将以前的故事娓娓道来。
第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