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箭簇,让有经验的考古专家们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这后面绝对有戏,而且是大戏;忧呢?让人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第一段走道的砂子、石块是阻挡没被允许的人进入,增加入侵的难度;木炭则是保持走道的乾燥,也可让沙子、碎石保持滑动,让入侵者耗时费力地非得把全部的阻碍物清出走道,否则一有不慎,未清出去的大石块可能因而滑落而伤人性命。
可是,第二段走道出现的箭鏃,就是明确地警告,这洞窟是官家所打造的,如果入侵者还执意要进入的话,就要想想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项上的人头插得稳不稳了。
此外,埋在沙石中的箭簇,让挖掘的人一不留就会受伤,自然更增加挖掘的难度,也拖延了挖掘的速度。高难度与速度慢,可都是那些倒斗傢伙的大忌。
再深一层思考,官家如此刻意阻挡,极可能后面还设置了要命的机关,想侵入的人也要好生想想,里面就算有天大的宝藏,自己有没有这个命来盗取享受?
有了这么危险的认知后,胡平加了人手,要求大家在第二段走道挖掘时,腰上一定要绑上安全带。在「第二小室」设置的后援人员,除了注意通风、拍照、记录、转运沙石阻碍物之外,还设置了专人看守,只要第二段走道内有个风吹草动,后援人员不囉嗦,立马把人从走道里提溜出来。
好在,小心行得万年船,虽然大伙行动受到影响,进度也慢了下来,可到底还是把第二段走道清理了个乾净。
第二段走道尽头自然又出现了个「第三小室」,比前二小室来得大,内部空间高约二米八、长约十米三、宽约八米的长方体,面积约莫八十三平米。但是考古队清理阻绝物的时候,发现墙面相对平整,似乎特别修整过。更重要的是,清理堆积的阻绝物时,墙上却逐渐现出了浮雕,队员们兴奋地又叫又跳,知道终于到达重点地带了。否则,若还再来个第八小室、第十小室的没完没了,那不累渗人了?
「第三小室」的西墙上雕琢了四种物,若把墙分成上、下两半,在上半部雕了一隻「螭龙」浮雕,下半部则自右至左,分别雕琢了「简化凤纹」、「二条缠尾小龙」、「饕餮纹」三组浮雕。
(图二)
西墙上半部的「螭龙」宽约一米五、高约七十五厘米,四足立地、向左呈站姿;头生二角,立耳闭嘴,鼻孔圆张,菱形眼,眼珠圆凸,头略扭向正面;尾巴向下、尾端上捲,全身无纹饰。
下半部右侧的「简式凤纹」浮雕宽约约一米一、高约一米二,全身自头至尾似中国字的「乙」字;头亦向左,嘴张开似在鸣叫,嘴喙向下勾卷,顶有向后上卷的长羽冠;肩头雕琢一涡卷纹,并伸出左爪向下按压;胸前、腹下与尾端都雕琢二道卷曲的羽纹。
中间的二条小龙宽约一米一、高约一米三;头向下,但吻部略抬起,好像想抬起头来,眼睛、面颊都以减地手法略低于鼻樑,使鼻樑硬挺突出,鼻头、鼻樑至额头则为同一高度,似乎与二千年前的古希腊人物雕像使用同一手法;两隻小龙的身体自颈部开始,分别向左、向右的外侧弯曲,再向上延伸,尾部交缠后向外侧弯曲勾卷;二小龙背脊自头后琢有两条阴线贯穿全身,背脊线两侧则琢有层层叠叠呈半圆形的鳞纹。
左侧的「饕餮」浮雕宽约一米二、高约八十厘米;头顶呈变形荷花瓣纹,纹侧左右长出尖端向上勾卷的角,角上琢有绞绳纹,眉纹粗獷地横在眼上,眼睛呈平行四边形,眼睛浮凸,中间一圈阴纹为眼珠;鼻樑宽阔;上唇露出一对獠牙,如同商代、西周青铜器上的纹饰,显得威猛兇狠。
另外,在南面墙上也雕琢了一组「凤」的浮雕,宽约一米一、高约一米七;整体纹饰好像是一隻凤鸟攀附在南墙上,但凤头向后转、略向左侧20度呈正面表现,头型如瓜子仁,尖处即为凤嘴,眼略呈枣形,头顶似有羽冠;凤的身体均为背面,翅膀略张,分别舖排着上下两层、各五枝的长羽纹,上层长羽向内撇,下层的长羽纹末端向外卷曲;尾翼亦以末端卷曲的长羽纹左右各三枝来表现;其他身躯和颈部,都是用像鱼鳞纹一样的半圆形短羽纹来表现。充份地展现战国后期到西汉初期器物上的纹饰特色,那种灵动、高超的视觉张力处理手法。
(图三)
胡平说:「这两面墙上的浮雕,琢磨得非常精緻光滑,从这几个浮雕的纹饰上看来,应该是战国后期或西汉初期的纹饰。如果以地望和浮雕的纹饰风格来判断,这个洞窟是战国后期楚国王室所营造的可能性最大。」
叶向东问李超凡道:「超凡,你怎么看?」
李超凡看着浮雕的照片,嘟着嘴,缓缓地点着头,也初步同意胡平这个说法。
胡平接着说:「更重要的是东面墙。」
在东墙的左边墙面上,用战国时期楚国惯用的「圆笔纵势篆体」自上而下、自右而左凿刻了两行六个字,经安徽省文物局其他的专家审定,第一行是「復山资」,第二行为「敬保用」。
(图四)
而东墙的右侧,开了个高、宽均约二米一,深约五米七的第三段走道,只不过这次走道是平的,而且尽头堵了个石板门,也不确定门有多厚,敲击回音只觉得非常厚实。
在距离石门约半米处的走道墙上,左右各有一个十三厘米直径的铜质圆盘,上面涂满已经变质的黄蜡,在未得到许可前,考古队不敢把黄蜡揭掉。
胡平说:「初步判断,这二个铜圆盘可能就是石门的开关。」
胡平说到这,叶向东微笑着对着胡平点头,「嗯!你们处置得非常好!可是,这里面有不少东西得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