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仇淑芳定定的看着她,眼中闪过多种情绪,有痛苦,有怀念,有同情,亦有绝望,最后归于死寂,她长叹一声,很轻很轻的道:“不,不傻。”
花无语看着仇淑芳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突然便有了一丝明悟,心头涌上一股同命相莲的悲凄感。
两人皆沉浸于自已的回忆与思绪中,默默相坐无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仇淑芳回过来,看着花无语有此苍白的脸轻声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花无语愣愣接口,呆了呆才明白过来仇淑芳在问什么,不由凄苦的一笑道:“还能有什么打算?不过是过一天算一天而已,何时时候到了,也就该死了。”
仇淑芳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将自己心里知道的一些事说出来,她看着花无语的眼里有同情,亦有怜悯,万般情绪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你原本找我是打算让我传话,让闲王帮你报仇的吧。”
花无语惨惨一笑,“如今我已知道,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为我报仇的了。”
仇淑芳看着她,半响才轻声道:“方才我正巧经过御花园……”她没有再讲下去。
花无语了然的看了她一眼,幽幽一笑,“你看到了吧。”所谓的巧,不过是人家客气的说法,那么大的园子,还指不定有多少人隐在暗处看着呢。花无语眼中寒光闪烁,讥讽的低声恨道:“不过又是一个觊觎我身子的男人罢了。”
“信王他——?”仇淑芳惊谔的瞪大了眼,喃喃的说不出话来。御花园面积大,她只远远的看到两人的肢体动作,却听不着声音,不想竟是这般惊人的事情。她嘴张了张,最终还是将心底将那个不喧之秘说了出来,“你可知,闲王有意在成就大事之后,将你收回身边?”
花无语闻言身体一震,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愣愣的看着仇淑芳。
“而且这事儿,还是信王提的头。”仇淑芳再次扔下一颗炸弹。
花无语心中如打翻了调味料般,酸甜苦辣,说不出是个什么味,她眼底水光潋滟,最终却是缓缓的摇头,脸上表情似哭似笑,声音却是低哑了,“这算什么?是他亲手将我推给别的男人的,如今他任人杀了我的孩子,还想利用完了我,再收回去供他泄欲吗?信王?呵,该不会到时还要两兄弟共享我一个吧?我便是这般低贱吗?他们将我当成了什么?”
花无语说的咬牙切齿,眼珠却滚滚而下。
仇淑芳在一旁看着,想起自己亦是被人控制着与无数男人媾和过,想起那些难看粗暴的男人,想起那些强颜欢笑着承欢的心酸,她亦红了眼框,“他们只当咱们是泄欲的工具,是随手可丢的破衣烂鞋。”
两人泪眼相对,同命相连的苦涩在心中翻腾。
花无语哽咽,“我们也是人啊,为何要这般对我们?”
“怪只怪我们命不如人,怪只怪我们没有生在富贵之家,怪只怪我们是爹不亲娘不爱的孩子,命中注定,躲不掉,逃不开啊!”
“逃?!……不开吗?”花无语似有所感的抬起泪眼,殷殷的看着仇淑芳。
花无语此时心中在想什么,仇淑芳怎会不知?,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深宫大内,往哪里逃?一入宫门深似海,光从这里到宫门口便有十道宫门,且门禁森严,光我们两个弱女子,能往哪里逃?”
“难道只能逆来顺受吗?”她好不甘心啊。
仇淑芳幽幽轻叹,“万般皆是命啊。”
康福七年六月,朱凤国秋水河锦洲段暴发大规模瘟疫,疫情以野火燎原之势向四方城镇漫延,导致其正西面的蜀州,西北的都城,东北方的盱洲,东南的二水洲和绿源等地大量百姓出逃,部分城镇几乎十室九空。朱凤的中部大地上,原本繁华富饶稻谷飘香的秋水河两岸,只两月间便成了荒村野地,千里之地尸横遍野,随处可见森森的白骨。又因江南天气湿润温暖,朝庭未对疫情做出有效的控制,致使死在荒郊野外的人无人收尸,不用两天便腐烂发臭了。尸臭远飘万里,引来大量因人类逃离而倏然失去食物来源的老鼠、田鼠、野狗等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