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心里开始泛凉时,她一字一句——
“那为什么要去新加坡,你一句都不讲?”
周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梁景明无法掩饰凝滞表情。
无数话语从脑海滚过,却一个比一个站不住脚。甚至还没出口成型,就被万姿一一击破——
“别狡辩了,你弟已经说你要去新加坡国立交换一学期。”
“梁景明,我们是男女朋友,无论我支不支持你去,你难道不应该知会我一声?”
“你不觉得你这样做,不太尊重我?”
“……我想等这事定了,再告诉你。”
沉默须臾,他缴械投降。
“什么意思?”
又是一个人憋着埋头苦干,又是一个人一路冲到尽头。
梁景明果然跟他弟说的一样倔,万姿听了直想翻白眼。
“你不是去定了吗?还有其他竞争者?”
“不,学院名额就一个,我笔试面试都过了。但是我申请了交换项目的奖学金,不知道能不能批下来……”
万姿皱眉:“……如果没批下来,你就不去吗?”
“对啊。”还没察觉她在酝酿怒气,梁景明认认真真条分缕析,“新加坡消费很高,对方学校不提供宿舍,我这边港大学费又要照交,我是交换生也不能做兼职……”
万姿差点一口气没顺上来,气得手都攥成拳头。
千算万算,她简直难以相信之前猜测成真。如果梁景明去不了新加坡,就是因为没钱。
跟他当年读不了建筑一个原因,不过是昨日再现。
这是最令她怒其不争的情境。
“梁景明,你他妈脑子有没有毛病!没钱就不去吗!”
积压许久的火山彻底喷发,万姿抄起皮鞭朝他扔过去:“新加坡国立是亚洲最好的大学,你都已经争取到了名额,那就去啊!”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能摔在同样的坑里一次又一次?”
“我已经申请交换奖学金……”
被她的怒火镇住,双手被束着也躲不开皮鞭,梁景明迟了一步扭转身子,在负痛中开口。
“只是还不知道结果。”
“万一没有批下来怎么办?你就不去了吗?”
有青筋在脑门跳动,万姿完全坐不住。看到飘窗上的抱枕,一个个朝他扔过去——
“你待在港大四年你就满足了吗?”
“你想过所有办法了没有?”
“你他妈真的是人穷志短!”
“那你要我怎么办?”
被骂得莫名其妙,梁景明并非完全没有脾气的人。强压着困惑与愤懑,他试图解释——
“全港大的奖学金我都申请过了,这次都不能用。我积蓄够住宿,但不够生活费……”
万姿截断他,凌厉如风:“我就问你,你真的想过所有办法没有?”
“我不像你在工作,有固定收入——”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她隔空点着他胸膛,“为什么不向我寻求帮助?”
“我他妈跟你相比,穷得只剩下钱!”
掷飞镖一般,她把剩余抱枕接连扔过去。
又准又狠,每个都命中呆愣的梁景明,可他甚至都没有还手。
“我……”
可更令他无法招架的,是她成串诘问。
“新加坡国立说不去就不去吗?你真的想做这件事吗?”
“你真的真的想过所有办法没有?”
“你这辈子还要错失机会到什么时候?”
“你到底他妈是蠢货,还是没把我当自己人——”
“卧槽!”
心跳得胸腔发胀,可头脑烧得更热。当万姿意识到时,丢掷的东西已经无法拐弯了。
她抓着最后一个抱枕和旁边的蛋糕刀,一起飞了出去。
正中梁景左肩头。
他呆了,她也呆了。
金属蛋糕刀头再钝也是锯齿状,触到他皮肤的瞬间弹开去,但好比鸟群猛地撞上飞机,一下子有血丝渗了出来。
操,竟然误伤男朋友。
“对不起对不起……”
万姿整个人都清醒了,冲过去抽了几张纸盖在伤口,慌里慌张要去拿医药箱,又一迭声急切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
“……没事。”
嘴上这么说,但她知道他很生气,从未有过的生气,至少没这么对过她。
看也不看伤口,嘴唇抿成一条绷紧的白线,气场甚至有些冷。
“你先帮我解开手。”
“你还好吧?我去拿药……”
梁景明难得打断她,语气更硬更沉。
“帮我解开。”
“好。”
颤抖着手打滑好几次,万姿终于给他解开束缚住手的皮带。
“你等着……”
话语未尽,还没反应过来,她突然眼前一花,被翻转过来重重扣住身子。
接着是手。
被按着紧贴在床柱,用皮带缠绕几圈,快速打了个结,根本挣脱不了。
突然之间,形势倒转。
被绑的人,变成了她。
“你干嘛!”
梁景明坏极了,还令万姿背对床铺,不得不跪着,把最柔嫩的凹陷暴露给他。
他沿着她的颈椎一点点摸索上去,她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她能感觉他的气息,手的温热触感,他高大身材投下来的阴影。
“放开我!你伤口要包扎下!”
很焦灼没错,但也抑制不住心脏砰砰跳跃着。
却不是怒火,再度袭来。
不知为何,有种隐秘的兴奋在蔓延,连带着他摸过的地方,泛起点点小颗粒。
当他真靠上来时,万姿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从捆绑到调戏,再到吵架,乃至此时此刻——
梁景明的那儿,一直都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