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党伟国来到温如巩铺子里找刘建设,将事情全都告诉了他,还将自己的猜测也告诉了他,刘建设心里开始发慌,如果温如巩真的一举成名,那么以自己对他的了解,温如巩一定会搬到城里去的,到时候他怎么办?以前好歹还能寄人篱下,往后呢?
当晚,两个失意的人,放开一切,关上铺子大门大喝起来,他们关了铺子大门,进到后院来到温如巩的客厅,将他的藏酒好烟全都找出来,又是抽又是喝,足足折腾到半夜三点才睡下。
第二天快到中午时间,刘建设起床发现党伟国还睡着,也没有叫他,独自打开铺子大门,看到陈春花站在外面,刘建设心想不用说,一定是自己昨晚和党伟国两人吵到大家了,陈春花作为自己邻居,便过来看看。
刘建设有些不好意思,说:“嫂子,来时间长了吧?快进来坐坐。”
陈春花笑了笑,说:“今天来过两趟,这一趟是刚来。”
她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反而秘秘的问:“书记是不是带老温去了县里?”
刘建设一惊,还没有回答,陈春花说“老温出事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两个警察,两个警察死了,他现在估计在医院抢救着呢。”
这件事其实是陈春花猜的,自从她生不下个男娃之后,她和丈夫已经很久都没有同房,哪怕是刘超每年回来的那段可怜的时间里,也不过是草草了事而已。正在这似虎似狼的年纪里,换做哪个能受得了,奈何道德法庭强势压制着,她除了风言风语的逗逗刘建设之外,不敢付诸实际行动,其实村里很多女人都是这样,只是她比较大胆而已。
人一旦对什么留心了,那必定会留意有关他的一切事情,那天刘建设在村里疯狂的奔跑,又在温如巩铺子门前坐了一下午,她都是看在眼里的,昨晚上刘建设和党伟国喝醉了呼喊乱叫,她也留心听了,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情,她确实是个能干的女人,刘超早年出去打工也是她的主意,要不是因为孩子的事,她们家现在就能和村长薛仁宝、做生意的温如巩并列。
刘建设听她说出这么一档子事儿,当真是惊得不轻,一时说不出话愣在那里,陈春花知道自己猜对了,当下哈哈一笑,说:“嫂子就是来看看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就这么一说,你也别往心里去,赶紧回去开铺子,别耽误了生意。”
刘建设也不知道怎么回应,点了点头,陈春花转身要走,又好像想起什么了,说:“你也别整天眼睛盯着别人家的媳妇,嫂子就那么不好看吗?过些日子就该收冬麦了,你也来给我帮帮忙。”说完一脸怪笑离开。
刘建设只是答应,现在给他说什么他都会答应,陈春花走出十几米,他才猛一下反映过来,赶紧跑回铺子里,打开电视机去叫党伟国把事情告诉了他,党伟国根本没拿陈春花的猜测当回事儿,可被他这么一扰睡意全无,不得不起来。
他在后院洗脸的一会儿功夫,刘建设一直在铺子里待着,眼睛始终盯着电视,等党伟国进来的时候,只见他一脸惶恐说:“哥,真出事儿了,才这么一阵子,电视上已经说了好几次今天县里的车祸,毒贩子开车撞了警车,都死了三个警察。”
党伟国本来稀松耷拉着的眼睛,被刘建设的一句话说的,眼皮像是被牙签撑开一样,寻常的车祸是不会在这个时间的新闻上,被反复播报的,真的出事了,党伟国也像刚才刘建设那样,猛一下反映过来,他得赶紧去村委会,今天县里肯定要来人。
好像事情总是会向坏的方向发展,温如巩确实出了事。
在今天早上四点半的时候,还在睡梦中的温如巩被人叫醒,叫醒他的是来自城里的两名警察,出示证件之后,同屋的陈华被要求继续睡觉,两名警察乘着夜色准备将温如巩秘密带到市里,然而就是这样突然的到来,县里的工作人员没有发觉,却被等候已久的那个瘾君子发现。
吸毒的青年原本是想开着大车连撞好几下,确认里面的人不可能活着,再驾车逃跑的,却不想车在路旁停了两天,不知道怎么的偏偏打不着,好不容易打着了,看到远方警灯闪烁,他着急忙活的撞上去,只撞了一下警报乱响,他心里害怕,立即开车逃跑。
负责送温如巩去市里的警车,是一辆二手的普桑,除配置看车顶的警灯和送话器,还有在前后排中间加了个防护窗之外,和寻常的普桑没有区别,大车迎面撞上来,当场压死了坐在前排的两名警察,温如巩坐在后排,他作为司机,根据自己的经验,在最短的时间里迅速爬到座位下,逃过了一截,虽然他没死,但也伤的不轻。
很快,这件事迅速在周围传开,人们都纷纷猜测,是因为现在国家要禁毒,所以毒贩子们向警察发起报复,所有人群情激奋:现在整个市里一个毒贩子都没抓,他们还敢先动手杀警察?而且一次就杀了三个。
当地宣传部立刻动员,统一新闻口径,将事件报道为气焰嚣张的犯罪分子,公然挑衅警方并杀害人民警察,组织部也立刻号召党员,在本地方坚守禁毒工作宣传,和毒品做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党伟国接到县里的通知后,一直深感不安却又隐隐觉得好像自己错过了什么,就在他刚赶回村委会的时候,陈春花已经给刘建设送去午饭,她将外面满天的小道消息说给刘建设听,刘建设想八成电视上说的第三个警察,就是温如巩,政府不想打击士气才那样说的。
但刘建设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用不了多久,他眼前的这个女人,用自己的推断,给刘建设指明了一条道路,让他从此飞黄腾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