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尖叫一声,脸色出地扭曲!
她个子矮小,找来椅子,佝偻着腰踩在上面,眼睛充血,像是从人脸上挖眼珠一样,把那颗摄像头活活挖了出来。
《他人之眼,他人之舌》中就写到过,这叫eyes,是一种早就落后于市场的摄像头,它除了便宜外没任何优点。
eyes传输的距离有限,还需要用线缆连接显示器。平心而论,用eyes做隐藏监控是一件很蠢的事,因为它会有很长一截裸露的线,很容易被发现。
但是在长明公馆,再没有比eyes更适合这里的监控器了。
毕竟长明公馆的电线都是乱拉的。
天花板上是黑色的霉斑,潮湿的青苔,和时不时掉落的墙块。屋中间电灯泡边上的电线都理不清,到墙柜上方,更是一匝又一匝的线,像细密紧缠的黑蛇,分不出走向也分不出头尾。
“不要脸!不要脸!”房东拽着那条线,本想顺藤摸瓜地找出那个该死的偷窥者。但是很快,她就败给了歪楼里错综复杂的线路。
房东要气死了。
宁微尘环顾了下四周,微笑说:“他在程小七房间里安了监控器,应该很了解值钱的东西放在哪里。床、柜子,箱子都被翻了一遍。看来他是早有预谋啊,程小七刚退租,东西都没来得及清理,他就过来了。”
房东说:“居然真的有个偷窥者!我一定要找出这个杀千刀的老鼠!我一定要找出他!”房东低头看着自己的钥匙,想到什么,脸色更扭曲了:“他是怎么从我房间里偷走钥匙的!这个杂种是不是也在我的房间里安了监控器!不!”
她跳下椅子,几乎要把那颗眼珠抓裂,弯着腰,火急火燎下了楼。
等房东下楼后,杨宗终于可以说话,他快要哭了:“大大大佬,你这是在做什么?”
吓死他了,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被卖了。
洛兴言却很快明白了关键点:“你想引起长明公馆租客内讧?”
说道内讧两个字,洛兴言想到什么,愣住了。
他想起了自己昨晚回来看到的画面:
房东拿着锤子,臭着脸不情不愿取出厕所的摄像头。旁边是一群情各异,抱胸仰头看戏的租客。天黑了后,长明公馆的租客一般都会自觉回房的,懒得在一楼看老太婆那张死人脸。
可是昨天,他们难得的在楼下呆了很长一段时间。
因为吵架。
对,因为吵架。
宁微尘漫不经心说。
“在怪诞都市里,比起规则,更重要的是情节。”
洛兴言不再说话了。
一直以来,他们都将怪诞都市当做一个s级危险地来闯关。
对他们来说,这里的租客白天怎样根本无所谓,他们只关注晚上。
毕竟只有在晚上,租客们才会变成极其恐怖的异端、拥有诡谲荒诞的能力。
人头气球的蛊惑、缠绕;臃肿的吞噬、血盆大口;负尸的替命、毒泡泡;小男孩的梦游、笔画眼睛;绝望妻子的哭泣、声音攻击和王小胖的换皮,用书吃人。
每一个都让人毛骨悚然。
租客们存在的唯一意义,好像就是晚上变成异端杀死他们。
但真的是这样吗?
他们在嘉和商场毫无反抗地被扯入这个空间,如果故事大王的能力真那么变态,可以随随便便把人扯入一个空间,再创造出一堆级+级异端追杀他们的话,那它也不用避开非自然局,躲在暗处了。
故事大王的能力来自于故事。
对于第七来说,情节永远凌驾于规则之上。
或者说,故事情节才是世界的本源规则。
“情节?可这是十篇都市鬼故事啊。”洛兴言说:“之前旧体艺馆的地下室,我们是知道童话故事全貌才能利用结局对付他们。但是在这里,长明公馆的七个租客都没有结尾。难道答案在《棺中棺外》这里?我们要去故事杂志社问一下第十篇写了什么?”
“不,故事杂志社也没人知道棺中棺外写了什么。”叶笙忽然淡淡开口。
《棺中棺外》的内容,他和宁微尘那天早就问过了。
宁微尘愣住,笑容灿烂:“宝贝,你终于能说话了。”
叶笙没理他,冷漠至极道:“一个故事排除情节外,其次重要的是人物。”
他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因为嗓子刚恢复,又轻又慢,冷淡像是始终不起波澜的死水。
叶笙关掉手机,一双冰冷的杏眼望向窗外那一片四四方方的天空,低声说:“怪诞都市是一个系列。程小七用七篇章节,把公馆的每个租客都写了一遍。每个租客都是主角。我们一开始方向就错了,白天的他们,远比晚上的他们更值得关注。”
杨宗彻底傻掉了,他看着叶笙,磕磕巴巴地道:“可白天……所以我们要了解租客们的生平过往,再逐个击破?但来不及了啊,现在就只剩半天了。”
叶笙不是个喜欢回答别人问题的人,但是这几天他当哑巴快要当疯了。
叶笙解释:“了解他们的生平过往没有用。”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纯纯粹粹的恶人,从一出生就注定了贪婪姿势懦弱残暴的一面。知道他们的生平过往没用,知道他们的欲望本身才有用。
杨宗快哭了:“所以……什么叫白天的他们更值得关注?”
洛兴言一点就通,出声道:“这就解释了,我们编造出一个偷窥者,他们互相猜忌然后内讧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