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西亚邦加的记忆,又或者是玛丽安的记忆,整个香蕉福利院,只有西亚邦加能看到那些黑红的大蚂蚁。它们从福利院后面的矮墙上冒出来,形成一条长长的队伍,拖着食物安静地来,安静地去,给刚刚复苏的蚁后提供营养。
原本,这是西亚邦加一个人知道的秘密,直到有一天,香蕉福利院里的孩子王突然凑过来,咧着嘴问他:“西亚邦加,你在看什么?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要不要我们一起玩。”
一起玩,我们一起玩。
对于年幼的西亚邦加来说,同龄人的认可实在是太重要了。他总是抱着他破烂的足球,在秋千上羡慕的看着他们。于是对米格尔朝他抛出的橄榄枝,西亚邦加兴奋地脸颊通红,他很快就接过了。他认真地说:“我在这里,发现了一群蚂蚁。”
一句话,给他自己、也给整个福利院带来了灭顶之灾。
蚂蚁在叶笙的指尖走动。
叶笙睫毛颤抖,睁开眼。
第300章 蚁坑
祁州带领着一群人进了西亚邦加的寝室,捏着鼻子,忍着怪味,开始在里面翻箱倒柜。
“这里好臭啊。”“对啊,比护工寝室还要臭,墙壁都发霉了。”“西亚邦加的床在哪里?哦哦,我找到了。”
每个人的床都写了名字,他们很快找到了西亚邦加的床。祁州掀开被子,看到那本拉丁美洲版的《天方夜谭》,一下子高兴的两眼发光。他振臂高呼:“我找到关键线索了!”
《银色大地的传说》是镇上那几个开水果公司的美国人捐赠到福利院的,只是伪善之举。所以也不管小孩子看不看得懂,全是英文。幸好每个故事都配有插画,让西亚邦加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祁州翻了几页,嘀咕:“这是本话故事书?什么鬼玩意儿。”他又翻一页,看到西亚邦加写在纸上的字后,眉头皱得更深,他把旁边的人喊过来:“你认识这上面的字吗。”被他喊过来的胖子摇摇头,害怕说,“没有,祁哥,我看不懂。”
祁州心急如焚,马上打开直播。
“这是什么语言,有没有人懂。”
他直播间热度高,西语是母语的人也有不少,马上有人跟他指出,西亚邦加是在求救。
通过这些文字,还有之后在其他人房间,找到的一些线索。
祁州慢慢了解清楚了当年故事的全貌。
香蕉福利院的院长刻薄阴狠,打算等这些男孩长到十三岁,就签订合同把他们卖进香蕉林当童工。所以对于男孩们平时欺凌视而不见。
西亚邦加的童年痛苦又孤独,他生得瘦小,一直都是被欺负的对象。
为了融入那群同龄人,他不顾玛丽安的劝阻,主动跟他们分享了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他在福利院后面的墙下,发现了一种特别怪的蚂蚁。
其中最大的蚂蚁有人的两节手指粗长,黑色的壳这群男孩,从来没见过这样怪的蚂蚁,非常新,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围着蚂蚁玩耍。
最开始,调皮的男孩们只是好这样的蚂蚁是吃什么长成的。
于是他们从食堂偷出米饭、偷出水果、偷出蔬菜,却发现蚂蚁什么都吃。
又一次下雨天,亲眼目睹蚂蚁们拖着一只死老鼠的尸体往外移动后,他们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些蚂蚁会不会吃人呢?
于是他们恶作剧地抓起地上的蚂蚁,往西亚邦加身上丢。西亚邦加被蚂蚁咬得浑身发红,他大哭大叫,滚在地上,丑态百出。男孩们被他的丑态逗笑,继续往他身上丢了好多蚂蚁。西亚邦加哭得越惨,他们笑得越肆意。
几天后,他们又发现一个大秘密。
越来越多的蚂蚁从外面涌进福利院,蚂蚁们居然在这里筑巢,而它们的蚁巢就建在一个泥坑地下!
他们为这个发现欢呼鼓掌。
男孩们突发想,说出一个恶毒的主意。“西亚邦加,我们要拿你去喂蚂蚁。”
蚂蚁怎么可能杀死一个人。它们最多把西亚邦加咬得全身都是包,让他哭得死去活来,给他们提供笑料。
“把他抓起来!”
一个下雨天,他们从寝室抓走了西亚邦加。西亚邦加生在老鼠堆里,长得也像只灰溜溜的老鼠,营养不了,四肢瘦小,身形大小刚好可以被扔进蚂蚁坑。他们抓住他的四肢,把他的嘴堵住了,不让他求救。又用绳把他绑起来,扔进了泥坑。
“哈哈哈西亚邦加!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
“我们吃完饭再过来看你。”
对于这些男孩来说,这只是个别出心裁的恶作剧而已。
他们踢完球,吃完饭,直到晚上才想起西亚邦加还在蚂蚁坑里。晚上趁着护工离开,男孩们偷偷拿着手电筒,来到了屋子后面。
他们踩在土地上,发现这浸了雨水的土地出的软,一踩就是一个坑,红色的水从土壤里渗出,打湿他们的裤脚。
太安静了,连呜咽和挣扎都听不见,男孩们开始害怕。
他们慢慢走近蚂蚁坑,拨开高高的杂草,却没有在里面看到西亚邦加。
他们暗舒口气,以为西亚邦加被人救了。
突然草丛里,老鼠“吱”了一声。
众人顺着声音,把手电筒的光照过去后,就看到了一行黑色蚂蚁在拖着一张薄薄的皮往外走。
西亚邦加是皮肤是棕黑色的,被吃空了血肉后,皮肤黏在一起。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灰色的、老鼠皮。
灯光里,蚂蚁们把这块“老鼠皮”拖了出去。
黑色的老鼠立在旁边,目睹这场杀戮,它嘴边还有血,爪子拖着一小块血肉,是西亚邦加的残尸。老鼠转动眼珠,漆黑的瞳孔在看他们,又叫了一声。
男孩们尖叫,丢掉手电筒,落荒而逃!
院长和护工们不会在意一个孤儿的失踪,于是他们编造了一个谎言,他们说是西亚邦加是私自逃了出去,反正西亚邦加的尸体被吃的干干净净,没人知道真相。院长红着脖子,破口大骂,却也没怪罪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