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以天将军的修为,这种特的防御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天将军绝不会是那个秘人的……他就这样解了自己的疑惑——虽然给自己找了藉口,但雷刚心里却隐隐觉得事情并非如自己解释的那样……
天开语划出的圆形光幕立刻激起了剧烈的波动,宛如平静的水面投入了无数石子,之后波动渐渐散去,化为一圈圈好看的涟漪。
“哼,想用偷袭的吗?嘿嘿,想不到‘波拉那亚’,生命之光,居然也会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天开语冷笑一声,显然将白衣人的伎俩看透。
白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对天开语的眼力高明至斯大感意外:“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竟然拥有东熠四大院尊的修为?”
天开语心中一动,暗道看来这些家伙是有备而来的,并且心中有底——除了四大院尊,这东熠分明没有什么人可以阻拦他们作为,所以他们先前才会如此嚣张,而现在又措手不及。
这时雷刚已经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事件,听对方语气惊讶,便暴喝一声:“呔!你们这些鬼头鬼脑的家伙,竟连我大熠天开语将军也不认识,也敢来此捣乱!”说着他心中充满侥幸:幸亏天将军在这里,否则今晚不知会出什么样的大事。
这雷刚本来修习的心法便出自蹊径,“天啸九音”更是兼具极端的刚烈和极致的悠扬,可说是模拟了大自然的心声,又被天开语之前以“大音稀声”点拨,此刻有为而发,那效果自是惊天动地,一时间竞彷似半空炸响了一个春雷!
饶是那些白衣人修为莫测:心灵空阔须弥,也被雷刚的这一声暴喝震得心为之一乱,整个人情不自禁地向后避扬,本来整齐的三角形组合也混乱起来。
天开语赞许地望了雷刚一眼,转而缓缓靠近那些白衣人,以压迫的气势侵入对方阵形,道:“很好,既然你们知道四大院尊,但仍然敢到这里来寻衅,那必然有过人的本领——不错啊,我正好心里不爽,拿你们试试手也可以吧!”其实对天开语来说,一直以来只知道自己的修为迅速提高,但真正与高手对却几乎没有一次——尽管与风流扬和傲霜红之间有过示威举动,但毕竟算不上真正的战斗,所以今天见到实力不俗的四个白衣人,不由生出了昂扬斗志,欲待与之放手一搏。
当然,之所以想动手,天开语其实还有一种发泄的欲望,一种因虚空释引起的心魔渲泄。
以他的经验,已经看出来,这四个白衣人分明是虚空释所举办聚会的护法,换言之,虚空释的“发起”的确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而绝非是普通的宗教集会!
见天开语言辞咄咄逼人,那领头的白衣人情反而平静下来,进入了空灵的心天地,望向天开语的目光也重新清湛精透。
天开语知道,对方接受了自己的挑战,并且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当下识微凝,整个人也化作“透形幻影”:心灵却迅速与空间无处不在的大地磁力融为了一体,再无分彼此。
白衣人眼中现出惊讶。
他突然感觉不到对手的存在——尽管对方此刻正明明白白地站在他的面前;然而他却深知,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比斗时是绝对不能够相信五感六识的。
“五感六识,尽皆虚妄”,这便是他们教宗的教导,也因此,他们一直对自己的心诀十分自傲,认为仅仅从起步开始,“波拉那亚”的教徒就要比大地众生高出无数层次。
然而这一回,他却发现,面对眼前这个“天将军”,不但五感六识没有用处,就连心灵采测也无处着落!
他骇然发觉,虽然自己的眼睛可以看到对方,但精的感应却完全不这样,那个家伙竟然从这世界上消失了——不,确切地说,那个家伙已经与整个天地融为了一体!
白衣人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惊骇地认识到,自己眼前要面对的敌人,并非是某一个人,而是整个天地!
这时天开语冷冷的声音传来:“很好,你是空性的吗?是跟那个虚空释一样的吗?那么今天就试试看,我是否能够将你的‘空’填满!”在天开语的心里,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一个人才配得上‘空’,那便是他的宇凄,那个‘空五’,那个已经达至遁避天缉层次的异人类。要知道,尽管他自认为自己的修为已经很好,但如果真与离字凄做比较的话,他仍然会选择回避——越是窥视天道玄秘,他越是体会得到离字凄的强大,而绝非是自己以前的浅薄感受。
“……好,我的心虚怀若谷,我的精可以容纳苍天,来吧,只怕你被吞噬了以后,仍然以为得到了死亡的永恒!”白衣人口中说着“无”,清澈的眸中却射出厉芒,立改先前雍容模样。
“是吗?只怕你的心只是表面宽容,其实充满了仇恨和欲望吧!”天开语冷笑一声,一语点破对方杀气暴露出来的“有”。
突然间,天开语失去了与对方交手的兴趣,因为他立刻发现,对方其实并不值得让他出手——白衣人确实高明,但仅仅是意识上的,他的真正修为并不比“东熠教父”血镜踪高出多少,相反的,正在下面八十一号宅邸“发起”的虚空释,要比他强很多。
这样想着,天开语心中便对白衣人厌恶起来,心情也随之暴戾:“来吧,受死吧!”说着,他长发怱地无风自动,四散飞扬,衣袍更是猎猎作响——他不再需要“透形幻影”的保护了,因为对手不配!
正在“发起”的虚空释心灵警兆陡生。
他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有人要死去?
他在心中急剧发出疑问,同时心识空灵的力量立刻遍涌全场,在顷刻间把在场的每一位信众扫视一通。
——不,不是这里,这里的人都没有事……
他略松了口气,随即又心头一紧——不好,是他们!
半空中卷起了一股异常风暴,这风暴不同於气流引发的风暴,而是大地磁场异…
变后产生的力场扭曲,这样的扭曲直接导致空气的非对称分布,从而令处在其中的物体状态无法稳定。
四个白衣人早已大惊失色。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对面的年轻人竟会有操纵自然的力量!尽管他们不清楚他用的什么方法,但眼前视觉扭曲的一切,令他们直觉明白,自己所处的空间力场出现了变化,这使得一向习惯於寻常自然环境的他们再也无法发挥擅长的武道心诀。
天开语心情大畅。
见自己略略动手,便操纵得四个霸道的白衣人手足无措,他心中涌起放肆后的无比快感,而且他很清楚的感觉到,那种快感,竟是来自之前给他带来烦恶的心魔!
天开语忽然意识到,原来放手破坏一切,居然比创造得来的快乐强烈百倍。
诡异邪恶的表情渐渐浮现在天开语的脸上,连那双深邃的眸中,也闪现着阴毒的光芒,就如同毒蛇窥视自己的猎物一样。
就在这时,突然在他的心灵中响起一个声音:“‘幻圣’,您入魔了!快放了我的护法吧!”赫然是虚空释在传话。
强烈的烦恶再度涌起,天开语终於忍不住暴发:“滚!什么入魔!哈哈,老子是入魔了,又怎么样?现在老子觉得快活得不得了!哼哼,看着吧,老子这就把你的四个什么护法给灭了!”说罢天开语突然发作,一时间似乎整个大地都变成了他的一部分,整个苍穹也不过是他任意挥斥的物件,早已潜伏在他灵识中的魔性,终於开始爆发。
天地色变。
雷刚宪督吃惊地看到了一幕他永生难忘的景象:在以天将军为核心的天空,正形成一股黑色升腾的龙卷,而在那接壤天穹的地方,无数乌云滚滚翻涌,原本晴朗的夜空顷刻间被黑暗笼罩!
雷刚心中暗叫不好!虽然他不知道在天将军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一幕正充满着邪恶。
滚滚乌云越聚越多,越聚越浓,最后开始以天开语为核心,团团下涌,而天开语和四个白衣人的身形,更是迅速消失在那黑云的龙卷之中……
雷刚咋舌不已,他意识到,自己的手下正处在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此刻他们的威胁并非是来自那四个白衣人,而是天将军。
“所有的人立刻撤离,今晚的行动就此取消!”雷刚发出了紧急命令,随后目光死死盯着面前冲扬的光晶萤幕,那里正显示着每一个警宪所处的位置游标。他看到,随着自己命令的下达,那光晶萤幕上点点游标立刻急速分散,显然那些警宪也看出了情形不对,故而一得到解散的命令,便立即四处逃命去也。
然而直到所有手下悉数撤离,雷刚却依然紧紧地驻在天开语的身后,忠实地守候着他。
处在龙卷中的天开语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那种即将毁灭的渴望,那种恣意发泄的痛快,令他的双眼血红喷火,令他激动得发抖!他清楚地体会到了自己正处在与往常绝不相同的精体验中,那种疯狂邪恶的张扬分明就是魔性的爆发,而他感到自己正极其享受这种魔性的快感!
在他的心中,此刻正充斥着一股强烈的欲望,一股毁灭一切的强烈欲望;在他的眼中,这世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不屑、那么的卑微、那么的不配存留於天地间,所以他一定得除去这一切!
天开语的魔性暴涨,而正对其冲的四个白衣人却吃尽了苦头。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以自己如此高明的身手,在面对那个“天将军”的时候,竞没有半点还手之力,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在他们的资料和印象里,在熠京除却四大院尊以外,是绝对不可能还有第五个人拥有匹敌他们实力的战士——可是眼前却出现了一个,而且是那般的强大,强大得根本就与教宗所描述的四大院尊不分上下……不,甚至更加邪恶霸道!随着无法控制地在滚滚乌云中翻卷跌宕,一个悲哀的预感瞬时在四…
人脑中生出:恐怕今天他们无法从这里脱身了……
虚空释紧张无比,面对“幻圣”几近疯狂的表现,他感到自己的心灵根本无法再去锁定或接触,而此刻自己的“发起”正处在有序进行当中,如若现在离开圣坛,那么这次的“发起”便可告完全失败……
——怎么办呢?
虚空释紧张地动着脑筋,他感觉自己的心开始动荡不定,无法保持平衡。
——怎么办呢?再不想办法,四大护法就有生命危险了……这“幻圣”的修为竟是如此高明,甚至自己出面,只怕也会遭致惨败的命运……
虚空释绝望地想着,自从定心修为大成以来,再末出现的生理现象也悄悄地显现——他开始流汗了。
蓦地——一道灵光自虚空释脑中闪电般划过!
有办法了!
热泪刹那间滚滚而出,一股强烈的崇敬涌上了虚空释的心头。
他想起了教宗。
他记起教宗在此行之前,曾经附带说过一句话:此行际遇特,福祸相参……夫金刚者,正道护法,可降伏一切妖魔暴戾……粉碎虚空邪佞……
他不禁暗骂自己镜心不够明固,竟然紧张若斯,以至於忘却了教宗的叮咛!
自责之后,虚空释终於重新调整战略,以他正大光明的“灵山空明”心诀,介入了与天开语的战斗。
由於魔性大发,强烈的憎恶如同巨兽的魔爪一般撕裂了虚空释的精联系,但也意外地令天开语心中的烦恶减缓了不少。
不过他毁灭一切的强烈欲望却并没有因此消失,相反的,那欲望变得更加深沉、更加可怖……
然而,就在天开语决定在龙卷势力范围内向那跌跌撞撞的四个白衣人发起致命一击,以天地之力将其撕扯粉碎的时候……
突然间,万道夺目金光刺破了浓重翻滚的乌云,向天开语涌来!
心灵顿时停滞。
天开语震惊看到,随着越来越强烈的金光穿入自己魔性的龙卷,在自己的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他做梦也想不到——不,应该说只在梦中才见过的景象!
一尊高大的金刚祉。
虽然因为金色光芒的缘故,今天开语无法看清楚那金刚只的模样,但那形象却与自己曾经在梦里见过的绝无二致。
——怎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疑问随之在心中产生,而相对的那个梦中的深刻感受也从记忆深处浮涌上来。
“……正道唯心……尽管你的心魔越来越盛,并且有着毁灭你的趋势,但是你心中的那盏明灯仍然照耀着,正极力驱除着魔障的遮蔽……不要害怕,不要沮丧……”洪亮的声音自天开语心中响起,紧跟着那幕令他既甜蜜又伤感的记忆也浮现出来——在一座高山上,那泛耀着五彩光华的美丽水流,正在自下而上,如瀑般倒涌至山顶……那不停地与心灵发生共鸣的“嗡嗡”梵唱……那满天金色光华笼罩的袒裟只……那缥缈飞旋的花雨仙娆……
“不!不要!”也不知为什么,天开语突然头痛欲裂,发出了一声毫无意义的嚎叫。
金刚只刹那消退。
杀气腾腾的乌云龙卷也在顷刻消散。
天清月明,一切在转眼间恢复了平静,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就在这时,一声低吟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唉!”
这吟声先是细微若丝,须臾便洪大无比,彷若要充斥整个夜空一般!
这深植於天开语灵魂深处的声音不但天开语听到了,就连他身后的雷刚也听得一清二楚,这令他不禁脸色大变:什么人?竟发出如此惊人的吟叹!
天开语如一桶冰水兜头淋下,从肉体至心灵冰凉一片。
竟然是他——那个怪老头!
那个怪老头竟发出了从来只有他在心里听得到的叹息声!
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草梗,天开语立刻凝聚全部的心力,把全部灵沉入大地,借助大地的力量去寻找那声音的源头。
本能告诉他,只要找到了怪老头,那么自己的一切问题便会得到根本解决。
本来已经略略恢复惊悸的四个白衣人,以及完全傻了的雷刚,再度被眼前的景象骇呆了。
他们看到,那个先前疯狂的天开语,虽然回到了平静,但整个人却在那声低吟之后,渐渐地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分崩离析!
天开语正化作万千蓝色光芒,纷纷点点地在夜空中分散消失,不再成为一个正常的人体!
雷刚简直要昏过去了。
他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在他的眼前,会出现这样诡异的一幕。
但是他同时也在这一刻,知道了为什么四大院尊会高度重视天开语这年轻的将军,因为他实在是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秘力量。
识离体的虚空释正好将眼前的情景看个清楚。
眼前的景象终於令他失却了长守长护的明透镜心,他的身体倏然自圣坛升起,重重撞破大厅厚顶一个巨洞,飞向夜空与灵识会聚。
“‘幻圣’……‘幻圣’……原来这就是‘幻圣’的真正力量……”灵肉合一……虚空释无法克制地呻吟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心灵空间正急速缩小——在天开语惊天绝世的表现面前,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也真正理解了为什么伟大的教宗会如此重视天开语其人,因为这个人已经迈入了天道之境,这世上再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将其制服。
慢着——既然如此,为什么教宗又知道金刚之力可以牵制“幻圣”呢?而那金刚之力真正与“幻圣”的魔性实力相比,只怕不过在伯仲之间,又怎么可以牵制他呢?
虚空释再度陷入迷惘。
正沉浸在“发起”愉悦中的众人,突然看到自己的偶像“师上”破顶而出,那巨大的石块泥沙纷扬而下,登时吓得纷纷躲避,再也没有悠闲的心情,一时之间大呼小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辉夜瑛妮当然是其中一个,而且她所处的位置,正好是承担大厅破洞坠石最集中的部分。不过这些粗糙的坠落打击并不能对她造成任何打击,因为她只轻轻扭动纤腰,便自密集石块中穿身而出,连片缕尘屑也未沾到衣上。
不过就在这危急时刻,自大厅一角突地闪过一个人来,这个人一面飞跃过来,一面双臂做着连环圆形的挥动,而随着他双臂的挥动,只见那挚坠的石块尚未及伤人高度时,便“蓬蓬蓬”地发出连声闷响,随后便是无数灰尘纷纷扬扬地四处飘散——那些坚硬的石块竞尔变成了粉尘!
辉夜瑛妮暗吃一惊,不禁留意那个及时赶至的人来,她知道,可以做到这一手的,其修为必是相当惊人,如果是熠京军队里的,那么必至将领一级。
但是灰尘散去,辉夜瑛妮却意外发现,那个救了众人的人,居然仅仅是一个面若晶玉的美少年!
“对不起,外面出现了一点意外,师上正去处理,请大家稍安勿躁。”美少年虽然人小,但说话的语气却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气魄,众人迅速安静下来,主动围着少年人站成一圈。今晚的聚会实在是惊遇频频,先是有人倒地出事,现在聚会的主人又反常地破房而出……
“请大家按照正常的程式,逐一离开这里。”少年开口说道,“三天后,‘波拉那亚’将会继续今天的‘发起’聚会,届时今晚到场的人,都将受到同样邀请,请大家回去后静候消息。”少年不疾不缓地说道,那情极是平静,俊秀的脸上一直带着平和的笑容,这给众人带来了很大的安慰。
不过辉夜瑛妮却看得出来,那少年微笑的眼瞳后面隐藏着惊慌——看来他口中所说的“一点意外”并不小呢!
可是,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为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
慢着……不对呀,她似乎曾听到过一声长长的叹息,而那叹息仿佛是在她心里面响起的一样……
辉夜瑛妮心中突地发悸,一股异样的恐惧涌上心头,令她心中发慌!她立刻决定,马上离开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