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大包,里面有双回力鞋,没袜子,光脚穿上,好歹要走路。包里除了几件衣服,还有五百块钱。
严浩指了明路,只能往大庆方向走了,不知道时间,是白天,天气不热,阴天看不到太阳。脖子上还有被捏过的痕迹,很疼。脚也疼,走得很慢,走了很久大概一两个小时,一路上都是庄稼地和树,实际并没有走多远,不过走上国道了,应该容易看到车。
拦了半天,大概是人家看我这形象,怕是盲流没敢停车的,好久才有个拖拉机停下,看来还是农民伯伯心肠好。
开拖拉机的大爷没多问,我只说要去大庆方向,不过大爷说只到大同区,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反正到了市区就好办。
农用拖拉机不允许上高速,不过这个年代没人管。我坐在拖拉机翻斗箱里,小风吹过,昏昏欲睡,如今自己的命都难保,哪有心思想别人。
大同区到了,大爷在大市场停了车,没收我钱,大概是看我可怜吧。
谢过大爷,第一件事就是找电话。
找人问了时间,是上午10点半。
那个年代街边最多的就是电话超市,而且环境都挺不错,安静有小隔间。凭着记忆,播了王海、咏莉、小慧、老赵的电话,如我意料,都无人接听,心里一凉,六爷和严浩的电话我不记得也不敢打。坐在电话钱想了半天,这时才突然想到,我应该打回家里。
“喂,谁呀?”老爸的声音,熟悉又陌生,我大概已经半年没跟家里通话了,过了年以後就没联系过。
“爸,我小晨,你跟我妈都葛家呢?”
“你妈上园子揪辣椒去了,我葛小卖店看着呢。”
“哦,我没啥事,这不想你了…麽…”不知为何,此时如此脆弱,眼泪直接涌出眼眶。
我捂住嘴,听到老爸报了家里的平安,都挺好,抑制住情绪,问老爸要了姐夫的手机号,挂断了电话。
“喂,姐夫,我小晨啊。”
“干哈呀,快点说我开车呢?”姐夫一嘴不耐烦的口气。
“我就想问问海哥回家了麽?”
“魅有,你问他干哈呀?他鸡巴不是上个月葛平安让人给鸡巴揍了麽,回长春了?”
“哦,後来他找我借钱来的,我找不着他了。”
“你…你,别鸡巴借给他,有钱自己葛存着,知道不,别鸡巴听他瞎白话。”
“哎,知道了!”
挂了姐夫电话,得知王海没回家,电话打不通,十有八九也是出事了,三田搞不好都让人给端了,不过好在没连累老家人。
“八毛!”电话超市老板娘说到。
翻出一张一百的,老板娘有点烦,这麽大票子来破钱,哪个老板都不情愿。
电话超市跟小卖部连着,这老板娘一边看店一边看电话,我见她不情愿找钱,就顺手薅了小卖部柜台外挂着的一双袜子,脚破了,直接穿鞋太疼了,然後又拿了一瓶牛栏山,一共花了28块8,老板娘才乐呵地递上零钱。
出了门,在旁边的抻面馆叫了一碗面,等面的工夫,脱了鞋,把酒淋到脚上,水泡遇酒,杀得人钻心的疼,但是几秒以後是特别舒服,又倒了一点在手上,然後搓了一下双脚,然後晾干了换上袜子。他妈的,一双破袜子收我十五,质量不如上大学时候门口买的五块钱四双的好。
跟面馆老板借了厕所,洗了洗脸,换了一件干净的T恤。
吃完了面,想着到底去哪的问题,数了数包里的钱,四百多,买票回长春?可是严浩做到这份上,一定是六爷不想让我连累他,让我跑路,怎麽可能还会见我,丽姐那里倒能落个脚,可是接下来怎麽办?
男人吃饱了就会想女人,刚才想的还是自己怎麽活下去,现在对咏莉的想念又上心头。
不行,还得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