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女方父母要十万元彩礼钱,杨荣伟一听就傻了,媒婆一见连忙劝他,二婚的要十万不贵,要是大姑娘少说也得要十八万八千八百元,这还不算房和车。
媒婆见他有些心动,告诉他现在城里人都不讲这个,别说二婚了,七婚八婚的,没结婚就生孩子都有,不过一张纸的事,时代不一样了,不用太顾虑这些,而且这次介绍的女人虽然是二婚但是没生养过孩子,人样子长得也好,要不是因为她老公出事了,肯定轮不到他。
后来杨荣伟被说动了,跟家里人一商量,东批西凑的给了彩礼钱,简单办了个几桌酒席后,便领证住到了一起。
眼看着小日子过起来了,家里该了一屁股饥荒要还,杨荣伟父亲老杨头直挠头,于是便起早贪黑的往山上跑,挖药材,摘酸枣,总之什么能赚钱他就干什么。
结果有一次在山上挖药材时,一不小心,老杨头从山上滚了下来,被一同去挖药材的村里人送进了医院。
老杨头知道自家底子薄,住不起医院,腿上打着石膏便让儿子杨荣伟办了出院手续,坐着电动三轮车回了家。
家里本就欠着外债,父亲又摔伤了腿需要治疗,杨荣伟一个月累死累活的在乡里的工地上当小工赚不了几个钱,本来指望着年底结算工资能给父亲买些药,再还一部分外债,结果包工头卷钱跑路了,发包方和施工方都不管。
他也想像其他人那样,一家人围坐在桌旁其乐融融,可家里欠着外债,父亲的腿又要钱治病,包工头又卷钱跑路了,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他的兜比脸还干净。当唯一的希望破灭,走投无路的杨荣伟渐渐的心里产生了歹念。
过完元旦后,他在工棚又忍了几日,身边的工友讨债不成,陆续都走了,他想来想去,突然想起去年自己曾经在市里的一个高档小区干过装修,那个小区的居民非富即贵,都非常有钱。于是他从工地上顺了一把电工刀,乘车去了市里。
混进小区后,杨荣伟见一位中年妇女穿着很讲究,觉得对方一定有钱,便尾随其到了四零二室。
随后他以有煤气泄露,检查煤气为由,敲开了被害人龚静燕家的房门,杨荣伟进屋后,随即掏出电工刀架在龚静燕的脖子上,对其进行威胁和殴打,并叫龚静燕交出钱物,龚静燕拼力反抗,与其搏斗、呼救。
杨荣伟第一次抢劫,心理比龚静燕还紧张,害怕龚静燕叫喊招来其他人,便随手抓起家里的摆件、瓷瓶、烟灰缸、水杯等物品疯狂的往龚静燕头上招呼,龚静燕激烈的反抗,杨荣伟捡起地上碎掉一半的水杯残端连续戳击龚静燕面部,致其头、面部、手部多处创伤,大量失血。
此后,杨荣伟又用屋内插线板上的电线勒龚静燕的颈部。龚静燕因大量出血和颈部被勒昏死过去。
待龚静燕昏迷失去反抗能力后,杨荣伟在屋内进行翻找,最后只找到一个钱包,里面有现金人民币八十二元,随后杨荣伟逃离现场。
此后,龚静燕被邻居发现并报警,后被送至医院抢救脱险。
经鉴定:龚静燕脑挫伤,蛛网膜下腔出血,头面部、左上肢多处软组织裂伤,失血性休克,其损伤程度为重伤。
在龚静燕被抢救过来后,警方根据小区的监控和龚静燕描述的犯罪嫌疑人容貌展开搜捕,最后在一家小餐馆将杨荣伟抓获。
检察院以抢劫罪将杨荣伟的案件移送中院。
中院认为:被告人杨荣伟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采用暴力和胁迫手段,入户抢劫钱财,致人重伤,其行为已构成抢劫罪,且情节严重,应予严惩。
被告人归案后经教育,在公安机关和庭审中尚能供述所犯罪行,认罪态度尚好,可酌情从轻处罚。
由于被告人的行为造成被害人龚静燕身心损伤和经济的重大损失,被害人要求赔偿的诉讼请求应予支持。
判决如下:一、被告人杨荣伟犯抢劫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罚金人民币四千元。二、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龚静燕医药等费用计人民币三万元。
“检察院抗诉的理由是什么?”方轶一边翻看案卷材料一边问道。
第05章 脆弱的理想
“检察机关以‘被告人杨荣伟罪行极其严重,应当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原审人民法院适用《刑法》第四十八条第一款不当’为由向省院提出抗诉。
被告人服判,不上诉。
据王律师说,被告人家里确实挺困难的,他曾见过被告人父亲,老爷子拄着拐看着挺不容易的,被告人媳妇听说被告人被判死缓后,就再没回过家,听说是已经提出离婚了。”周颖一脸严肃的回答道。
“心软了吧?”方轶面无表情的看向周颖。
“嗯。接二连三的意外,毁了一个家,也毁了被告人的一生。人这一辈子……到底图个啥?!”周颖点了点头,说道。
看的出来她的心情不怎么好。
“我先看下案卷,下班前一个小时,你过来吧。”方轶看了眼时间后,说道。
……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周颖来到了方轶的办公室。
“这个案子,您怎么看?”方轶喝了一口茶水,一脸严肃的看向对面坐着的周颖。
“从法律的角度来讲,我觉得一审法院判的可能是有点轻。
但是从一个普通人的角度看,我有点同情被告人,被告人因为犯罪被关进了看守所,家里媳妇跑了。老父亲拄着拐,兜里连吃药的钱都没有。被告人被贫穷压的喘不过气来,压垮被告人的最后一根稻草……依旧是钱。
有些人一顿饭就要花几万,几十万,而有些人卖命卖一年,却连个媳妇都娶不上。这个案子颠覆了我对生活的认知。”周颖面色有些凝重。
“我给你个建议。”方轶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什么?”周颖好的问道。
“做完这个案子,你还是跟着老黄去做公司业务吧。这样下去我怕你干不长久。”方轶靠在椅子上,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红梅,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说道。
“我可以的,只是……”周颖闻言,调整了下,说道。她的眼中有些犹豫。
“只是感情上有些纠结,对不对?”方轶一笑,随即说道:“你做律师时间太短了,心理上还没有做好准备接纳这个职业带给你的正面和负面影响。可能过几年再办类似案件,会好些。”
周颖没说话,眼看着桌上的案卷,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她不否认,方轶说的是对的,之前跟着方轶做刑事案件,打打下手,联系下公检法,也没觉得怎样,偶尔蹭些成就感,满足下虚荣心,感觉刑事律师很威武,很牛逼!
可现如今她单独执业,一个人面对案件时,心理压力真的很大,怕把案子做砸了,怕庭审中自己失误,被法官训。
“既来之则安之,记住你不是救世主,尽力就好!心态要放松些。”
说完,方轶接着鼓励她道:“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也许会伤心流泪,也许会怀疑自己的选择和能力,但当有一天你站上枝头,可以独自面对凛冽的寒风时,你会觉得一切都值得,不管好的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