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背包,将栓鸡的草把压上一块石头,看准了,嗨地一声,我一只脚跨在了沟的一块石头上,另一只脚踩在沟的这边一块石头上,俯下身子,双手撑在石坎上,像牛一般咕嘟咕嘟猛灌了一气。国庆嫂忍不住吃吃地笑出了声。
喝够了,直起腰:“阿嫂,你咋个喝?要不要我捧给你喝?”
国庆嫂没吱声,却挪过身来。我洗了洗手,轻轻拨了拨水,两手作窝,捧得满盈盈的,国庆嫂忙伏在我手上喝,可是指缝间一下子溜光了,国庆嫂唇一下子碰到我的手掌。我再捧,国庆嫂再喝。一直喝得国庆嫂美美地打了一个嗝,抿唇朝我笑笑,摇了摇头。然后,递给我一块手帕,说:“你帮我搓一搓。拧干了,我擦把脸。”
我便帮她在清水里搓了又搓,拧干了水,递给她;她便展开手帕抹了眼睛、鼻子,俏笑起来:“真个凉快。你也洗把脸吧。瞧,你脸上快晒盐囟了。”
我说那当然了,不敢接她的手绢,大冽冽地捧起水,忽喇喇洗了脸又弄湿了头发。
我们不敢多耽搁,寻回了正道,继续赶路。这回,我们打开了话匣子,脚下的路似乎也欢腾了起来了。国庆嫂告诉我,她叫青玉,这个最小的妹妹叫满翠,比她小四岁;她还有个大妹妹绿玉嫁人了。她最大读书最小,两个妹妹都读初中读完了的,她初二还没读完就休学在家做农活了。论年龄,满翠还长我一岁,现如今,满翠还是村小的民办教师。初中毕业就当教师,在那年月那山村,不必诧异!但愿满翠也像国庆嫂这样水灵灵的。不由看了一眼青玉姐,那眼真个水汪汪的,怪不得《红楼梦》说女人是水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