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玉手持草帽站在树阴里不停地朝我喊:“萌根,我在这儿!”
我不紧不慢地拢了岸,绿玉挽着一个竹篮,背着一个大挎包,站在青石板上,河风吹动她的短发,两只眼睛一会儿露出嗔怪的媚眼,一会儿掩在发丝里,弄得她的套裙时而像降落伞,露出黑丝的长袜,时而撩起她的套装,露出雪白的肚脐,引得河边歇脚的船主驻桨痴望,风掀起浪,砰地一声,船头触了岸。河里捣衣服的媳妇们哗哗地向他泼水。
绿玉厌恶地啐了一口,上了筏子,筏子左颠右簸的,吓得绿玉脸色陡变。
“妹仔,坐我的船吧。小心风浪,掀翻小筏子。哥的船又稳又平。”
绿玉又呸了一声。
那黑脸船主却唱开了:“叫我一声哥,给哥添把劲,哥上双乳峰;再叫一声哥啊,哥再加把力,哥上玉女滩;再叫一声哥啊,哥再增把劲,哥上后庭花......”
绿玉红着脸:“萌根,别理他,快点撑。”
我一篙子点开了,顺风顺水,几篙离了岸。
绿玉立在筏尾秀发根根拉直了,套装里像钻进了顽皮的小孩,忽而钻进袖子,忽而鼓起胸衣,绿玉只得抱紧了胸口。那套裙忽喇喇成了一面旗子,再忽喇喇却膨胀成了一片荷叶,再忽哧裹住了双腿。
“绿玉姐,你坐下就没这么大的风了。”
“撑你的吧。我知道坐下,站着有种飘的感觉你知不知道?”
一路呼啸而下,时而从上游凌空猛冲,绿玉大声尖叫,却稳稳地落在开阔处;时而急流奔涌,来势滑溜,如同穿云钻雾一般;时而江面平缓,水波荡漾,白云堆砌于山水相接处。
“萌根,你看!”
绿玉兴奋地嚷叫起来。
我陡然收了了篙,满脸疑问地看着绿玉,绿玉却摇着头:“没什么,没什么,撑你的篙子吧。”
我没弄懂她叫我看什么,大概是叫我看云雾丝丝缕缕袅袅娜娜在水面蒸腾飞渡的绝妙胜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