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晚饭吃得沉寂,白素贞几次停筷,欲言又止,终也没说出什么。倒是小流氓没心没肺狼吞虎咽,把一桌子菜风卷残云扫得精光。
收拾了碗筷,文龙殷勤着给妈妈捶腿捏背,小心讨好,他自幼熟读白妈妈这本书,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白素贞乖乖地由他捏揉,没半点防备,他的手脚却也老实本份,规规矩矩,不可谓难能可贵!
耗到要睡的时节,骆冰倩却来了。一进门就是一连串叹气,说:“我这妈做得真是失败至极!如今倒被女儿撵出家了!”
素贞问缘由,妇人又含糊了,只说:“她和我怄气,小丫头片子脾气见长,居然说见不得我在她眼前晃,我在家她就要出去……”
趁白素贞不留意,飞了文龙一个卫生球:“我这当妈的还要受气躲开,免得碍了她的眼……总不能逼她离家出走吧!”
白素贞强笑:“你们娘儿俩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闹成这样?要不我现在过去劝劝去?”
她见骆冰倩不肯说,心里猜想多半又是为了文龙,毕竟事关自己的儿子,总有些心虚,还真怕骆冰倩要她去平是非。更不放心留儿子和骆冰倩单独相处,前车之鉴是不能不防的,给他们个机会,怕干柴烈火起来,浇都浇不灭!
骆冰倩忙不迭地摇手:“不用不用,她那倔脾气,牛拉不回的,越说越拧。文龙和她年纪相仿,平时又说得上话,明日到学校见了她,开导几句,比我们更有成效也说不定……你说是不是啊文龙?”
文龙吓得直拍胸脯保证:“那是那是!这个忙我是一定要帮的,骆阿姨待我这么好,宋薇儿又是我死党,我不帮忙谁帮忙?责无旁贷责无旁贷!”
白素贞乐得下坡,叮嘱了儿子一定要好好沟通。文龙口里答应,头却大了几圈:果然是自做孽不可活!骆阿姨踢球的功夫好,烫手的山芋转眼甩回来。老子这一身的伤痛就是今天勾通来的!明日还要勾……早晚勾掉我的小命!摆不平宋薇儿,不免要被妈妈知道真相,当然难逃一死!左右是死,明天只有拼了,大不了拿鸡鸡去勾她,通不通可就听天由命了。
骆冰倩说:“今晚我也不回去了,让她也尝尝没妈的滋味儿。”
她这一句话正触动了白素贞的思绪,心乱如麻,对骆冰倩说:“我正要找了你商量的……”
俯首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今天我见到明静了……”
骆冰倩一惊:“她怎么突然回来了?”
看了文龙一眼,自觉失声,用手掩了嘴,色不定。白素贞就拉了她进自己的卧室说话,似乎要刻意避开文龙。
她们越是秘,文龙就越是好,也是做贼心虚使然,生怕两个妇人密谋什么圈套儿。蹑手蹑脚去到门边,贴了门偷听。屋里的人说话声音极低,隐隐约约只听到有人说:“孩子……要是挑明了……将来……你别担心……”
跟着是妈妈的一声长叹。文龙心里大惊:不好了不好了!骆阿姨倒戈了!
他和骆冰倩的事情,早已败露给宋薇儿,宋薇儿哪里是能守住秘密的人?妈妈知道那也是早晚的事。他也隐隐知道这后果,牺牲别人保全自己向来是他做人原则,以己度人,自然相信骆冰倩可以为了大局出卖小情人!说不定这会儿正出卖呢!越想越是心惊,脊背发凉:不行,无论想什么办法,也要弄清楚她们在说什么,须早做准备,免得给妈妈杀个措手不及!
打定了主意,硬着头皮推门进去,干笑了几声,问:“咳咳……妈妈,骆阿姨你们渴不渴?我给你们倒水……”
两妇人十分机警,登时闭嘴收声,一起瞪着他摇头。
再过片刻,他又进去了,问:“你们饿不饿?要不要我准备宵夜?”
自然也是无果,灰溜溜出来了。急得在外面抓耳挠腮,恨不得变只苍蝇飞进去。
二女见他不住借故进出,都疑心他看出了什么端倪,也都担心,正说话间,忽然又见文龙穿了睡衣裤进来,做天真相,死皮赖脸地爬上了大床,说:“骆阿姨别笑话我,最近我恋母情结严重,唉!不嗅着妈妈的味道连觉也睡不好!睡不好觉,明天自然就没精,到时候没精打采,课也听不好,难免耽误学习!更别说去哄宋薇儿了。为了大家好,今晚我就睡在这里好了,借过借过,妈妈你往中间点儿,我屁股大,明日又有重要任务,可不能委屈着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