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龙还懵在那里,眼看韩雪追出去,才忽然意识到不妙。也飞快追出去,却只看见韩雪茫然站在巷子口,手足无措的样子,就问了句什么事?韩雪急得直用手往巷子另一头指,却满脸惶恐说不出话。他跑去韩雪身边往拐角的街上看,却看不到妈妈的身影。身后韩雪猛地推了他一把,颤声说:“你快去那边追,千万别让你妈妈一个人走了……都怪我,说话没思量……”
她一句话没说完,文龙已经拔腿跑向巷子另一头。
白素贞满心羞愤,边走边流泪不止。她走得漫无目的,只捡行人稀少的巷子去钻,也不知走了多久,竟从巷子里绕出来。街上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擦踵,约莫一个集市的样子,她衣着亮丽却满面泪痕,周围的人就都转头看她。这才觉得狼狈,去路边一家卖杂货的小店,要买一包纸巾来擦脸,却难过的说不出话,指着那包纸巾不住地抽噎。
店老板理解了她的意思,探身拿来递给她,待她掏出钱包要付钱时候却伸手阻拦,说:“你这女子,哭个甚?天大冤屈也没甚要紧,莫哭坏了。”她愈是觉得丢脸,转头掩面而行。
又走了一程,渐渐平静一些。这才想起自己是来接儿子回去的,没料到情绪一时失控就这么逃出来!毕竟还是要拉他回去,不然无论如何放心不下。但要她转头回去,那是万万不肯的。面子上尴尬不说,在自家姐妹韩雪眼前形象尽毁才是最不甘心的。其实在她心中,对儿子也只是恼怒,埋怨他没个亲疏薄厚轻了自己,真正羞愧的,还是在一个曾经的姐妹面前丧失了体面。
她这面进退失据思绪繁复,那边家中早乱了个糟。文龙寻了几条街,始终不见妈妈身影。要是换作往常,他巴不得多一会儿自在,这次却真担心起来。两人之间,对峙争闹已经平常之极,妈妈举手就打抬腿便踢他早就习惯,可这次白素贞居然失态到夺路而逃,那实在超出他想象!一往他就算闯下天大祸事,心里却能淡定自若,如今看妈妈表情,隐隐已经觉得这一次比以前要严重很多了。
又转了两个巷子,迎面碰上韩雪,已经满头汗水,走的双颊泛红气喘吁吁。一望见了他遥遥地喊,问看到人了没?
两人又寻了一圈儿,始终看不见人影,才怏怏回家。一进门站在院子里的男人就埋怨:“我回来家里连个人都没有,你出去也不知道锁门?”说话间把手里捏着的两张票递给韩雪:“没有直达的,我寻思杭州比上海转车更近……”
韩雪哪里还顾得计较?苦着脸说:“他妈妈被……被……气跑了……”她本来要说是被自己气的,忽然害怕丈夫详细询问,到嘴边的话就含糊了过去。
男人却不着急,说:“还能跑到哪里去?生一时气自然回来了。最不济跑去车站,难道真不要儿子了么?”
一句话提醒了韩雪,潦草叮嘱了男人在家不要出去,见了白素贞千万要留。自己揣了车票拉文龙出门,打车直奔火车站。路上文龙自然问她原委,韩雪因为有司机在,当然不肯说。小流氓就越是好,想:还以为气翻妈妈的本事只我有,原来她也是个中高手!多半小时候也淘气得很……她得罪了妈妈,妈妈为什么要打我耳光?要说是生我离家出走的气,为什么昨晚还好好的?
等到了车站,两人就把守在售票窗口,单等白素贞自投罗网。到了这时,韩雪才有空隙把其中曲折讲给文龙。说:“我还真没把自己当成外人!居然跟她去说这些话,还道她是个通达人,全没考虑到她的情面。怪不得她恼……”
文龙听得直缩脖子,说:“这下我要倒霉了。万一我妈妈生气不要我了,你可得负责……我要求却也不算太高,你权当是养了个二房,每日管我的三餐肚子饱,记得常常临幸足够了。”
韩雪听他无耻,忍俊不禁,曲指在他头顶敲了一记,说:“不要想的那么美好,万一你妈妈真走了,我也千里迢迢把你押解回去。”
二人一直等到中午,也不敢离开,买了两客快餐正吃着,忽然听到手机响。韩雪还在看来电号码,文龙眼尖叫起来:“妈妈的妈妈的电话……”韩雪顿时大喜,想了一下,却拿给他接,自己凑过去一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