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璇玑就迎了她的笑脸,把手里酒杯敬她。
说:“广阅博闻,自然见识增长,也不会轻易被他人观点左右。要是学东西一味人云亦云亦步亦趋,那学它干什么?比如老师教学生,让他背他就背,让他做他就做,经年下来,学个不通事务的呆子,一肚子没用学问,拿来做什么用?”
白素贞斜眼侧面,问:“那照你来说,学生都不用上学了?这家家孩子都不去上学,怕世界才真乱呢。”
文龙插嘴说:“妈妈,他这观念倒是言之有理……哎哟……”
话没说完肩头给白素贞重重捶了一拳。
本来还想举例附和的,看一眼妈妈挑起的眉毛,也只好把那没出世的变革念头胎死腹中了。
东方璇玑说:“人生而有好之心。小孩子尤甚,只需顺了他心性,教会他求解之法,他自然去寻找结果了。要是人人都通晓这道理,孩子上不上学,那倒真没什么重要。”
白素贞轻笑了一声,说:“我在宗教方面虽然是个愚钝的女人,却也多少知道一些宗教的浅薄知识。觉着宗教之始,要为解惑。使人不惧怕死亡,到后来有人要借他聚拢人心渔利。现今科学昌明,民智渐开,摒弃祗也早晚之势。刚才我这朋友说要请教于你,这么看来,你也该是个觉者。那我要问你,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
孙利勇看白素贞色,知道两人已经话不投机。
连忙打圆场说:“这问题见仁见智,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辩明白的。”
东方璇玑又喝了一杯酒。
说:“这问题我暂且不回答你。倒不是我怕辩不过,是因为你语气里早已经有了成见在先。你为了求胜,可以不在意自己信不信鬼了。遇见你这么漂亮的女士,我左看右看都欢喜不尽,干什么要大煞风景,和你争辩这不紧要的口舌。”
他这话音还没落,文龙已经把手中的筷子迎面掷过去。
他早就不顺眼这人对妈妈情猥亵——于他而言夸白素贞漂亮也算是猥亵了。
一双筷子径直摔在了东方璇玑脸上,啪一声弹开,落向桌子。
孙利勇正夹菜,说巧不巧竟然夹住了其中一根。
诧异之余,脸上也尴尬。
想两边自己都认识,要当桌吵起来,也没主意平息。
他虽然贵为四海市市长,可是向来性格唯诺,本来就不善于和人相处,所以被章志和当幌子,又当挡箭牌,夹在东方和西门两派势力之间左右为难,这时候心里念头转换,手也僵在桌面上,竟忘记了劝解。
东方璇玑也没躲闪,似笑非笑看着他们母子。
文龙还不肯罢休,跳起来撸胳膊挽袖子,要打人的意思。
白素贞拉住他,说:“你老实点,别给我惹麻烦。”
东方璇玑也顺着她的话说:“小朋友不要太激动,你要不肯我跟你妈妈扯上关系,就老实压住冲动啊。”
文龙“啐”地一口痰吐过去:“你还敢耍流氓占便宜?老子打到你佛祖都不认识……”
那口痰不偏不倚正中东方璇玑眉心,然后慢悠悠顺着鼻梁往下滴。
看得白素贞直皱眉,忍住恶心抽了纸巾递过去说:“我这儿子没教好,冒犯了你。真是对不住之极……”
口里虽然道歉,肚子里却几分爽快,隐隐然那口痰自己吐的一般。
孙利勇也才回过,手忙脚乱帮东方璇玑去擦,嘴里说着:“这这这……这算什么事……唉……”
东方璇玑倒不生气,笑吟吟对文龙说:“你生气是因为我讨好你妈妈,不过你这表现,那可是越弄越糟糕的。你现在吐口水侮辱我,那你妈自然要对我心存愧疚,反而要对我更加客气。假使你忍不住打了我,嘿嘿!又假使我给你打出个长短,不免更要你妈妈来善后。那不是更给了我接触她的机会?”
他这话说得气定闲。
白素贞也没想到,觉着他有些异于常人。
但不喜他话里话外对自己轻佻,起身扯了儿子说:“你们要说正事,我们娘儿俩可不方便打搅。这里先告辞了。”
孙利勇连忙挽留。
毕竟两边都是熟识,要是他和东方璇玑另坐一桌,就算话不投机也还可以婉转。
这下要是两人起身走了,反而变成他们赶走人家了!毕竟是苏曼州总督陆淳风的夫人和宝贝儿子,他只能陪着笑说:“千万不能,你要是觉着不方便,我叫东方兄另外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