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莉媛被嫂子这么一说,脸上泛起了两片红晕,她不好意思地道:“嫂子,你就知道取笑我,你们那的女孩也很美啊,嫂子你都越活越年轻了,一点都不比嫁人时差。”
白莉媛这话并非虚言,黄莺当年嫁到白家的时候,的确很多人都夸赞她的美貌。
这些年过去了,孩子都长大成人了,黄莺的身材却没有走形,容貌里更多了成熟女人的韵味。
而且,这次白莉媛所见到的黄莺,比起前几年来变化很大,原本的披肩长发剪短了,齐耳根的短发被烫过般轻轻翘着,让她那张俏丽的瓜子脸显得更加小巧了,清秀文雅的五官里更增添了一股雍容淡定。
刚才在拥抱黄莺时,白莉媛敏锐地感觉到嫂子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水味,而且近距离时,看到她的柳叶眉有细细修过的痕迹,眼角虽然有些鱼尾纹,但都用护肤品给掩饰好了,两片小巧的樱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涂过口红的痕迹。
而且黄莺的穿着打扮也不同以往,她在做饭的围裙内,穿着一套黑色的西服套装,虽然这套衣服的质料没有白莉媛身上的那么好,但穿在黄莺身上却是十分妥帖,将她娇俏玲珑的身段完全展现出来。
虽然身高只有160,但黄莺的体型十分匀称,长及脚踝的西裤下方露出一截白皙的脚面,脚下竟然穿着一双5厘米高的黑色高跟鞋,这让她的身材更高挑,也更有女人味了。
虽然黄莺还是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但她现在更有种职业女性的味道,在这个比较闭塞的小山村里尤为显眼。
对于小姑子的称赞,黄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哪有你这么夸自己嫂子的,我们乡下女人,怎么比得上你们城里人,洋气。”
话虽这么说,但黄莺眼中还是露出一丝的喜悦,毕竟被人称赞自己的容貌,是每一个女人都乐意听到的事。
她们正聊着,白俊生已经大踏步走进屋内了,他大声道:“妈,饭煮好了吗?”
黄莺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细细的眉梢就皱了起来,好像这个孩子给她带来的忧虑越大于欢乐,她没好气地道:“叫什么叫,你成天不干正事,就知道玩。还不去接你爸爸回来,他脚痛又犯病了,回来再开饭。”
白俊生看到母亲的脸色,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一样旁边娇艳迷人的小姑姑,转身又走了出去。
听着摩托车的马达轰鸣声远去,黄莺叹了口气,道:“小莉,让你看笑话了,俊生这个孩子,哎。”
白莉媛微笑着安慰嫂子道:“嫂子,俊生都长这么高大了,你还担心什么。”
黄莺脸上的忧色没有褪去,她轻轻摇头道:“小莉,你不知道,他长大到现在,从来不学好,不知给我们两口子惹了多少事,上个月刚把邻居的孩子打伤了,半年前又去偷工地的建材,惹出了天大的麻烦,要不是祈生在政府里出面斡旋,他估计要被抓进去了。”
白莉媛关心地问道:“祈生现在当官了吗,他工作还不错吧。”
她们谈论的白祈生,是白崇儒收养的义子,比白俊生要大五岁。
黄莺嫁入白家后,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身体的缘故,一直都没有生育,这在当时的农村很是异常,所以白家也成为别人口中嘲笑的对象。
虽然白崇儒与黄莺感情十分好,白崇儒对外界的议论向来抱着不屑的态度,但在白母的力主之下,还是从外面包养了一个男孩,给他起名叫做祈生。
不知是不是这个男孩带来的运气,还是祈生这个名字起到了作用,黄莺在四年后就怀了一胎,生下了俊生。
虽然有了亲生骨肉,但白崇儒还是把祈生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看待,从来没有对他有什么任何歧视,白祈生也十分争气,考上了当时很热门的中专,毕业后分配在鸟山乡政府工作。
由于白祈生的年龄只比白莉媛小五岁,白莉媛对这个大侄子还是比较有印象的,所以才会问道。
“祈生挺好的,领导对他也很器重,现在已经是乡里的青年委员了,估计再过几年,可能会提拔到比较重要的岗位吧。”
黄莺谈起祈生,脸色就好看多了。
虽然这个孩子不是她亲生的,但毕竟也是姓白,也是叫自己母亲,自己在亲生儿子身上丢的脸,全靠这个义子挣得光来弥补。
白莉媛点点头,她又问道:“嫂子,家里经济情况怎么样,你和大哥的压力大吗?”
黄莺深深地看了小姑子一眼,她轻声道:“小莉,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说出来,给嫂子听听。”
白莉媛抿了抿嘴唇,低声道:“嫂子,要不是没办法了,我也不好跟你开这个口,石头下学期就要上初中了,学校要交一笔择校费,我……”
黄莺轻轻抓住小姑子的手,在上面拍了拍,安慰道:“没事的,我们都是一家人,需要多少呢?”
白莉媛感受到嫂子那光滑的手指带来的温暖,她鼓起勇气道:“需要3万块。”
黄莺点点头,轻声道:“没关系,你在这里坐一会。”
她不等白莉媛回答,便起身走入自己的卧室,一会儿后,黄莺拿着一个塑料袋出来,交到白莉媛手中,柔声道:“这里有4万块,你拿回去,也给石头买点衣服什么的,就当大舅母给他的压岁钱,你们也好几年没回家了。”
白莉媛拿着手中那沉甸甸的塑料袋,知道里面的钞票数量不轻,像是一股暖流从钞票上传导过来般,让她那颗冷寂的心又温暖了起来。
丈夫死后的遭遇,到处求援受到的白眼,在家人的关怀与帮助面前都烟消云散,她这个时候,才深切地领悟到家的含义,也明白家人意味着什么。
虽然儿子的学校有了希望,但白莉媛拿着这笔钱,心里头不免有些忐忑。
白莉媛这次回老家求助,本来抱着最后的希望来,主要是因为她知道哥哥嫂子的经济条件也不是很好。
哥哥虽然在乡里唯一一所小学当校长。但他是个安贫乐道的人,从来没有给家里争取过什么好处,而小学这个单位也没有什么油水可言。
所以,白莉媛看到嫂子这么快就拿出了4万块钱,她心里头也有些诧异,生怕自己要的钱太多,影响到哥哥嫂子的家庭开支。
听完了白莉媛的顾虑后,黄莺笑了笑,安慰她道:“小莉,你不用担心,我们家的情况不比当年了,现在拿得出这些钱的。”
在黄莺的解释下,白莉媛这才明白,原来这几年黄莺承包了乡里的招待所,把它改造成集吃、住为一体的饭店,自己担任饭店的经理。
黄莺在家里是个管理家务的好妻子,在饭店里也把员工管理得井井有条,再加上饭店是全乡唯一一家上档次的餐饮住宿场所,所以有什么生意都找了上来。
黄莺的性格温柔大方,与各方面的人物都能相处得来,所以饭店客源不断,生意蒸蒸日上,每年也能赚十几万。
刚才黄莺给白莉媛的那4万块,本来是用来给员工们发工资的,所以白莉媛这趟回老家是来对了。
听着嫂子讲述她经营承包饭店的由来,白莉媛对黄莺的敬佩又加深了一层,她抓着黄莺的手道:“嫂子,你真是太厉害了,饭店你都能经营得来,你好强啊。”
黄莺听着白莉媛的夸奖,脸上却没有那么兴奋,她只是淡淡一笑道:“这也是赶鸭子上架,逼不得已。我们全家都靠你哥哥一个人,压力实在太大了。有机会的话,还是去搏一搏。”
白莉媛听得连连点头,没有注意到黄莺方才脸上掠过的一丝忧色。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黄莺赶紧起身迎去,白俊生扶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这男人长脸高鼻,轮廓分明,一头微白的头发,身穿着白衬衫和黑裤子,五官俊朗,气质儒雅,可想年轻时一定是个美男子。
只不过现在上了岁数,身体也走型了不少,加上受痛风病的困扰,身体机能下降很多,走路都需要拐杖,不然寸步难行,所以脸上颇有沧桑之色。
“大哥。”
白莉媛看到乃兄的样子,赶紧走了上去,从白俊生的手中扶过哥哥。
白崇儒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用他那很标准的普通话道:“小莉,你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白莉媛用力点点头,眼眶似乎又要潮湿了。
从小到大,白崇儒这个大哥在她心中,简直就是一个父亲的存在。
他为人敦厚勤勉,从师专毕业后就到乡小学任教,几十年来兢兢业业,成为全乡人人敬仰的白老师,再到学生们爱戴敬佩的白校长,是乡里少数几个受到大家一致尊重的人物。
虽然家庭经济情况不佳,但白崇儒还是用自己微薄的收入挺起这个家,没有跟很多邻居一般,让女孩子辍学。而是供养小妹念到高中,连续复读了两年,直到白莉媛放弃考大学后才罢休。
对于家里的顶梁柱,白莉媛从小就视哥哥为天,在她心目中,哥哥就是男人最理想的典范,而她之所以会答应高嵩的求婚,部分原因也是高嵩身上有哥哥的一部分性格特质。
只不过,阔别多年,那个印象中风采过人的白崇儒,已经成为一个将近晚年的中年人,这一切都让白莉媛感叹万千。
“哥哥,你脚怎么了,都没跟我说一声。”
白莉媛扶着哥哥坐好,关切地问道。
白崇儒摆摆手,一脸轻松地道:“没事的,这是老年病,说明我老了呗。”
白莉媛一脸不依不饶地,娇嗔道:“哥哥,你哪里老了,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帅的,咱们白家的美男子。”
看着面若桃花、青春依旧的小妹,白崇儒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意,他道:“呵呵,小妹你就会夸哥哥,我都快要退休的人了,还跟我开这种玩笑。”
白莉媛刚要再说什么,黄莺已经端了两碗饭过来,分别放在两人面前,道:“好了,你们兄妹俩的话可以慢点说,先吃饭,吃饭最重要。”
白莉媛乖巧地“嗯”了一声,拿起饭碗,诧异道:“咦,祈生还没回来呢,俊生刚才还在,现在人去哪了。”
黄莺又把刚热过的菜端了上来,答道:“祈生上班后,吃住都在乡政府里,只有周末会回家。俊生说有朋友找他,就先走了,我给他留了一些菜,他回来自己去吃吧。”
听到儿子的名字,白崇儒脸上立即露出不悦之色,鼻子中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这个家伙,昨天又在乡里惹事,乡派出所都找到我头上来,要不是所长是我学生,他早被抓进去了。”
黄莺见他在气头上,也不劝他,只是给他盛了一碗汤,耐心道:“你现在身体不大好,更不能随便动气,孩子大了,我们管不了,就随他去吧,你生气,伤了身子,我们大家可都急着呢。”
白崇儒向来对自己这个妻子百依百顺,在她富有技巧的劝说下,也就把不争气的儿子甩到一边,开始吃饭起来。
这顿饭,虽然哥哥不怎么说话,但有能言会道的嫂子在,白莉媛也并不觉得气氛尴尬,三人就像十几年前一般,围坐在桌前,边吃边谈,仿佛有回到了旧时光中。
只不过,直到大家都吃完饭了,又在厅里头聊了大半天,直到各自回屋睡觉,白俊生仍然没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