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她一组cosy卖火柴的小女孩的写真照火遍全网,照片里的她穿着围兜帽裙,蹲在雪地里,小小瘦瘦的一团,手捧一支火柴,抬脸望着镜头,泪莹的大眼里烛光摇曳,睫毛和嘴唇沾了点点雪粒,苍白纤弱的美感,是个很能激起男人保护欲的女孩子。
她坐在座椅上仰头看着他,小鹿一样的眼睛弯着笑起来,里头漾着微光,亮出一口整齐标志的白牙,情天真又烂漫,“老爷爷,您坐呀?”
她大概以为他耳背,自顾自从座椅上跳下来,掺着江明宴的胳膊就往自己位置上摁,扶老奶奶过马路似的,小姑娘力气还挺大,连拉带拽地把江明宴给拽下了,她逼他矮了一个头,差点把他衣服都扯下来半拉。
拽完她抬手一抹额头上的汗,笑着呼出一口气,“大爷您歇着!我没事,就几站路了。”
江明宴一个连爹都没当过的人,生平第一次被人叫了爷爷,还连着三句。他坐在这小姑娘给让的座位上,顿觉荒谬,有点说不上来的好笑。
阮绵离了座位,站在靠近车门的空调出风口下。春寒料峭的节气,她穿得不多,看起来却挺热,拉低了领结,一直在出汗,不停用手扇着风,像只热到吐舌头的漂亮小白猫。
她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动来动去的,用自以为很高明的余光往江明宴这偷瞥。
江明宴坦荡无遗地直视回去,她又逃也似的迅速挪开目光,只留给他半张俏白晕粉的侧脸,秀气的鼻尖微微皱挺起来,偷窥被发现后有些局促心虚又带点不服气的表情。
因为出汗的缘故,她衬衫湿了一大片,薄薄一层面料浃在身上,贴着玲珑白皙的后背线条,香味跟着洇出来,从车厢这头飘到那头,一直飘到江明宴鼻端。
似有若无的一缕香,香味很淡,但江明宴天生对气味敏感,仍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
Dent ? de ?t乳牙。味道和名字一样特的香水,起初是甜暖的杏仁牛奶味,后调却突然急转弯,变成清冷的草醛香,晶莹剔透的金属质感。
像是一块奶糖吃着吃着,口腔突然被一柄刀片割开,满嘴酸苦铁锈味,稚童透过鲜血看见这个残酷的世界。
很冷门的一款香水,极少见人喷。江明宴不由朝她那边看了一眼,阮绵仍是一副懵懂未闻的模样,手举在下巴边上扇风,抬头眼巴巴数着还有几站到家,对周围的险境一无所知。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站在她身后,身形短肥鼻梁粗钝,嘴角一抹邪笑,拿着手机的手正悄悄往她裙底伸去。
旁边有几个人注意到男人的行径,不仅没有阻止,反倒跟着一起偷笑起来,默契地无声怂恿着男人的猥琐行径。
江明宴眉头皱起,坐不住了,当即便要过去。他刚一抬腿,那道清脆的声音又响起来,“你拍我裙子干嘛?”
阮绵从显示站台的液晶屏里看见了身后男人的脸,她转过头看着他,径直问出了这句话。
所有人都愣住了,车厢里的气氛陷入静止。
男人偷拍被发现了,面上挂不住,颇有些恼羞成怒,眼冒凶光地小声威胁她,“怎么,拍你是看得起你,臭婊子,穿这么短的裙子出来不就是给男人摸的?”
满嘴污言秽语,还作势动手要打她,一边胳膊扬了起来,阮绵站在他面前,也跟着扬起手,一把掀了他的帽子。
这下全车人包括车顶的摄像头都看清了男人的脸,阮绵把帽子翻过来,看见上面的标签,“你在工行上班哦?”
气场瞬间倒置扭转了,男人身份暴露无处遁形,底气全没了,变得惊慌失措,她没有犹豫地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着男人的脸一顿连拍,“躲什么嘛,你的脸不能看吗?女孩子的裙底也不能看知不知道?”
她讲话很大声,整个车厢都听见了,几十道义愤填膺地目光刺向偷拍男。
“真不要脸啊……”
“什么年代了还偷拍?low死了贱男!”
“送到派出所去!”
男人丑态百出,捂着脸摇首摆尾地躲避镜头,好在这时到达下一站,车门打开,他挤开人群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本以为逃出生天,却被车站的警察逮了个正着,两脚刚落地就被架起来抓走了。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什么都没干!”
“上级命令,配合调查,走一趟吧。”警察把他的手机没收在一边,提着人走了。
“什么上级?……”
江明宴向外瞟了一眼,淡淡收回视线,目光和阮绵撞在一起。
她手机还维持举着的姿势,刚刚被那个男的挤歪了,方向偏到江明宴这里,镜头正好对着他的脸。
“咔嚓。”
她对着他按下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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