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龙恨不得痛掴金老大两巴掌,同时亦暗檩蒲鹄兵不血刃的毒辣手段。
这一招离间计,用在甚麽人身上都比不上用在嫪毒身上生效。因为嫪毒一向妒忌项少龙和朱姬的关系,所以金老大这几句话可说正中要害。项少龙别头向身侧的嫪毒苦笑道:「嫪大人切勿对金老大的谎话为真,我看石小姐对任何人都不在意才是真的。」嫪毒乾笑两声,显是仍难以释然。最高兴的当然是蒲鹄,举杯勤饮。金老大乘机退了出去。
不一会伍孚又来了,还有吕不韦、管中邪和许商三人,且把金老大扯了回来。众人均大感意外,愕然以对。吕不韦来到堂心,眼光扫过各人,最後落到嫪毒身上,哈哈笑道:「我今趟来是要罚内史大人三盃酒。」嫪毒、项少龙等纷纷起立施礼,单美美诸妓则拜伏地上。嫪毒一向在吕不韦淫威下过活,近来虽因有朱姬撑腰,飞黄腾达,但旧主余威犹在,不见面时还可逞威风,现在面对着面上立时像矮了半截似的,嗫嚅道:「仲父为何要对卑职兴问罪之举呢?」
吕不韦持须长笑道:「少龙、蒲老板和诸位美人儿可作见证,让我逐项罪一一数出来,看是否罚得有理。」在吕不韦身後的许商喝道:「还不给内史大人先斟第一盃罚酒?」
吕不韦欣然道:「美人们请坐!」众女依言坐了起来。单美美和杨豫一人提壶,另一人取盃,斟满了一盃酒,递到像见到猫的老鼠般的嫪毒手上。
项少龙不由心中暗赞,吕不韦一入场,便凭其身分气势把各人全压住了,完全操控了主动之权。那被「押」回来的金老大则一头雾水的站在伍孚之旁,弄不清楚目下究竟发生了甚麽事。嫪毒的手下韩竭、令齐、嫪肆等见项少龙和蒲鹄亦是哑口无言,更是没有播嘴的余地。卓立吕不韦另一旁的管中邪则脸带仿笑,态自若,令人一点看不出几天前他曾败在项少龙的百战宝刀之下。
吕不韦负手身後,悠然举步来到嫪毒席前,微微一笑道:「首项罪名,就是明知本仲父来了醉风楼,竟不过来打个招呼,何时我们的关系变得和陌路人没有任何分别了?」嫪毒大感尴尬,哭笑不得应道:「该罚!该罚!」举盃饮了第一盃罚酒。
蒲鹄看着单美美为嫪毒斟第二盃罚酒时,哈哈笑道:「仲父这第一盃罚酒,罚的该是我们全体才对。」
吕不韦摇头笑道:「本仲父怎敢怪蒲老板,但责怪小嫪却是理所当然,是吗?内史大人?」
嫪毒眼中怒火一闪即近,这几句话当然是暗指他忘恩负义了。垂头沉声道:「仲父的话自然错不了。只不知第二盃罚的又是甚麽?」
吕不韦目光落到项少龙身上,微笑道:「少龙料事如,不若由你来猜猜看。」
项少龙与嫪毒交换了个眼色,苦笑道:「仲父行事出人意表,教我如何猜测呢?」
吕不韦大感得意,在众人注视下於场心来回踱起方步,最後来到大堂向门的一端,环顾全场笑道:「第二盃仍是与第一盃罚的事有关,刚才碰上金老大,问起来始知小嫪私下安排了在此欣赏三绝女的声色艺,如此难逢的机会,小嫪怎可漏了我吕不韦的一份儿?」
管中邪附和道:「我当然没责格责罚小嫪,但仍忍不住要怪小嫪不够老朋友。」嫪毒给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揶抡奚落,又口口声声像从前般唤他作小嫪,脸色开始难看起来,但又苦於形势仍远及不上吕不韦,惟有硬咽下这口恶气,忍气吞声地把第二盃罚酒喝了,叹了一口气道:「这第三盃罚酒,恕卑职真想不到原因了。」
蒲鹄皱眉看着吕嫪两人,一头雾水,显然想不通为何吕不韦要来公然落嫪毒的面子。只有项少龙隐隐猜到原因,皆因吕不韦以为已通过伍孚蛊惑了项少龙,陷害了嫪毒,故蓄意制造出联手打击嫪毒的声势,矛头更是直指朱姬。假若小盘肯和吕不韦联起手来对付嫪毒,就算朱姬都包庇不了他。
再想深一层,吕不韦显然是在试探项少龙是否中了他的反间之计。想到这里,项少龙心中一动道:「若第三项罪名是与美美小姐有关,可否请仲父暂时放过内史大人,不再说出来,那就皆大欢喜,大家可以各自快乐地回家睡觉了。」今趟轮到吕不韦、管中邪等脸色微变,显是给项少龙说中了心事。单美美花容失色,瞥了项少龙一眼後,跪伏地上,娇躯微颤。
嫪毒立即恍然大悟,知道吕不韦是要公开宣布纳单美美为侍妾,那他若仍要和吕不韦争夺这美人,自是罪大恶极,有负吕不韦提拔之恩了。堂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吕不韦终是一代人杰,提得起放得下,向项少龙竖起拇指赞道:「还是少龙了得,就因你这两句话,本仲父收回第三杯罚酒。」接着冷喝道:「美美你先回小楼,转头本仲父就来见你。」
单美美惶然望了气得脸色铁青的嫪毒一眼,低头站了起来,忽然泪如泉涌,掩脸奔了出去。韩竭手按到剑柄上,望向嫪毒,显是只要嫪毒一个眼,就立即动手了。管中邪和许商亦手握剑柄,但却故意不看韩竭,装出不屑之状。大堂内立即杀氛腾起。
嫪毒双目凶光一闪,倏又敛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夜了!大家早点休息也好。」
吕不韦仰天打了个哈哈,向蒲鹄和项少龙分别打了个招呼,掉头便走,管许两人随他去了。嫪毒沉吟半晌後,摇头苦笑道:「现在我只想到外面吸两口清新的空氛。」
项少龙叹了一口氛,却是因心情轻松而发,因为知道吕不韦和嫪毒的对抗和冲突,终因单美美这导火线而表面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