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龙知她因父亲当官遭抄家而对此深痛恶绝,同意道:「解兄人太善良!确不大适合在官场打滚。」善柔笑道:「他和你都不是好人,整天想到外边鬼混,你差点就成了帮凶。」
项少龙淡淡道:「愈得不到手的东西愈珍贵,你试试迫他连续出去胡混十晚,包他厌得以後都不再去。而且他到青褛去,似乎是要找作曲的灵感,非是真的胡来。」善柔杏目圆瞪道:「是否他央求你来向我说项求情呢?」
项少龙事实上如解子元般那麽惧怕善柔,举手投降道:「柔大姐该明白我是站在那一方的吧!」善柔解冻地甜甜笑道:「当然知道啦!你来了真好,这样吧,子元到外面胡混时,你就来陪我。」
项少龙失声道:「甚麽?」善柔道:「这才公平嘛!」
项少龙苦笑道:「坦白说,现在我每一天都为保全自己的小命想办法,我……」善柔嗔道:「算了!你是宝贝吗?谁要你陪,两个都给我滚得远远的,否则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项少龙听得哑口无言。善柔却横了他一眼,「噗哧」笑道:「只是唬你吧;人家怎舍得赶你走呢?项爷是小女子的第一个情郎,这麽小小面子都不给你,你还如何能在子元面前气起来。这样吧,今晚准你们去勾三搭四,但初更前必须回来,否则子元就要到你处去睡。」又摸摸肚子嚷道:「不等子元!要吃东西了。」
膳罢,解子元仍未回来,项少龙乘机告辞回听松院,刚跨入院门,把门的手下道:「楚国李相爷派人来找沈爷,但沈爷不在,只好走了。嘿,沈爷的人面真厉害,我们这班兄弟以後都要跟着你呢!」
项少龙暗忖自身难保,那有能力照顾诸位兄弟,敷衍两句时,这叫池子春的年青家将压低声音道:「小人有一件事定要告欣沈爷,但沈爷心中有数就好,千万不要泄漏是我说出来的。」
项少龙讶道:「甚麽事?」池子春道:「今天我见谷明、房生两人鬼鬼祟祟的溜出街外,便吊着尾跟去看看,原来他们竟是去见沙立,看来不会有甚麽好事。最怕他们是要对付沈爷你呢。」
项少龙心想自己又非三头六臂,怎能同时应付这麽多方面的事。上上之策就是立即动手做另一对滑雪板,趁城外雪深至腰的千载一时良机,立即「滑走」,保证踪使东方六国追兵尽起,亦拿他不到。这想法确是诱人之极,问题是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更何况解子元那边的事仍未知情况,教他怎放心一走了之。拍了拍池子春肩头,勉励了他几句,才朝内院走去。
池子春却追上来,拉他到一角道:「尚有一事说给沈爷你听,谷明回来後,去了见二小姐,接着二小姐和秀真小姐就出门去了。」
项少龙心中大怒,董淑贞和祝秀真竟如此不知好歹,仍与沙立勾结,枉自己还为她们冒生命之险而留下来。
回到内院,肖月潭在卧室所在那座院落的小偏厅等候他,欣然道:「你要的东西,老哥已给你办妥,看!」说着由怀裹掏出一卷帛图,打开给他过目,正是项少龙要求的稷下学宫简图。项少龙喜道:「这麽快就弄来了。」
肖月潭道:「费了我两个时辰才绘成呢。」指着图上靠最右边的城门道:「这是大城西边的北首门,又叫稷门,学宫就在稷门之下,系水之侧,交通便利,且依水傍城,景色宜人,故学宫乃临淄八景之一,是游人必到之地。」
项少龙细观帛图,叹道:「稷下学宫就像个城外的小城,城墙街道应有尽有,若胡乱闯进去找一把刀,等若大海捞针。」肖月潭指着最宏伟一组建筑道:「这是稷下学堂,乃学宫的圣殿,所有仪典均在这里举行,你的百战刀就挂在大堂的南壁上。」
项少龙猛下决心道:「我今晚就去把刀拿回来。」肖月潭愕然道:「该尚未是时机吧,少龙何不待离开齐国前才去偷刀?」
项少龙断然道:「我今晚偷刀後,明早就离开临淄,免得韩闯等人为我费尽心思,左想右想。」肖月潭骇然道:「大雪将临淄的对外交通完全瘫痪了,你怎麽走?」
项少龙信心十足的道:「我有在大雪裹逃走的方法,否则也来不到这里,老哥放心好了。」肖月潭皱眉道:「能立即离开实上上之策,但你不是说过要帮助凤菲、董淑贞她们吗?」
项少龙冷哼道:「那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天真想法,事实上我只是她们的一只棋子,现在我心灰意冷,只好只为自己打算。」这番话确是有感而发。目下他唯一不放心就是善柔,不过齐国的内部斗争,岂是他所能管得到,留下来亦於事无补。下了明天即离的决定後,他整个人变得无比轻松。吹绉一池春水,干卿底事。既然凤菲、董淑贞等都当自己是大傻瓜,他那还有兴趣去多管闲事。
肖月潭道:「我现在去为你预备衣物乾粮,明早来掩护你出城。」忽又想起一事似的皱眉道:「今晚你怎样去偷刀?除非有特别的通行证,否则这麽夜了,谁会给你开城门?」
项少龙一拍额头道:「我忘记城门关闭呢,」不由大感苦恼,想起积雪的城墙根本是无法攀爬的,但心念电转,暗忖连圣母峰都被人征服,区区城墙,算是甚麽?心中一动道:「老兄有没有办法给我弄十来把铁凿子?」
肖月潭有些明白,欣然道:「明天我到邻街那间铁铺给你买吧!是否还需要一个鎚子呢?」
项少龙笑道:「横竖都是偷东西,我索性今晚一并去偷鎚偷凿,省得事後给人查出来。」
肖月潭同意道:「若是要走,实是宜早不宜迟。」伸手拉起他的手道:「吕不韦塌台後,或者我会随你到塞外去,对中原我已厌倦得要命。」
肖月潭离开後,项少龙把血浪取出来,又检查了身上的攀爬装备,一切妥当後,仍不放心,在两边小腿各谷了一把匕首,休息半晌,穿衣往後院门走去。大雪仍是无休止地降下来,院内各人都避进屋内去。院门在望时,项少龙心生警觉,忙躲到一棵大树後。
院门张开,三道人影溜进来。项少龙借远处灯火的掩映,认出其中两人是凤菲和小屏儿,另一人则是个身形高挺的男子,但却看不到样子。凤菲依依不舍的和那人说了几句话後,那人沉声道:「千万不要心软,这个沈良只是贪你的财色。」
项少龙心中一震,认出是韩竭的声音。知道是一回事,确定又是另一回事。忽然间,他有点恨起凤菲来,以她的智慧,竟看不穿韩竭英俊的外表下有的只是豺狼之心。
凤菲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到韩竭走後,两主婢才返楼去了。项少龙心中一动,追了出去,在暗黑的巷道裹,韩竭送凤菲回来的马车刚正开出。由於巷窄路猾,马车行速极缓。项少龙闪了过去,攀着後辕,无声无息的到了车顶上,伏了下来。他并不知道这麽做有任何作用,纯是碰碰运气,若马车定的非是他要去的方向,他可随时下车。在这样的天气里,偷鸡摸狗的勾当,是最方便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