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龙伸手按在她丰润的红唇上,截断她的话,低声道:「你有没有法子通知龙阳君,教他来见我。」
董淑贞点头道:「我明白了,此事淑贞可立即去办,绝不会教人知道。」董淑贞去後,似对他不闻不问的凤菲来了。不知如何的,项少龙感到她的情有点异样,眼里藏着一些他难以明白的东西。她以惯常优美动人的风姿,坐在他旁,探出右手。抚上他的额头,柔声道:「幸好只是有点热,有言先生为你诊治,很快该可痊癒。」
项少龙想起韩竭,叹了一口气道:「多谢大小姐关心,歌舞排练的情况如何了?还有五天就是齐王寿宴举行的时候呢。」凤菲苦涩地道:「听你说话的口气,就像个陌生人般,我们的关系为何会弄成这样子的?」
项少龙这时才发觉她的鬓发有点淩乱。一副无心打理的模样,举手为她整弄秀发,顺口道:「小屏儿今天没为你理头梳妆吗?」凤菲苦笑道:「听到你好生生一个人会忽然病倒,那还有甚麽心情。」说到这里,自然地举起一对纤手拨弄秀发。
项少龙的目光首先落在她因举手而强调了酥胸玲珑浮凸的线条上,接着目光上移,立时给她纤指上精致的银指环吸引了整个心,心中剧震。凤菲停止了理发的动作,讶道:「你的脸色为何变得这麽难看?」
项少龙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这银指环正是那只暗藏毒针的暗杀利器,当日在咸阳醉风楼,凤菲曾向他坦然承认有人教她以此环来毒杀他项少龙,她又将指环弃於地上,以示打消此意。现在这危险的指环忽然出现在她的玉指上,不用说是韩竭逼她来杀自己,以显示她对韩竭的忠诚,难怪她的情这麽有异平常。
凤菲当然不知他看破了牠的阴谋,微嗔道:「为何不答人家?」
项少龙压下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同时大感头痛。假若凤菲以环内的毒针来刺他,他该怎办呢?这一针他当然不能硬捱,但若揭破,等若告诉她自己就是项少龙,这情况确是两难之局。
在他呆若木头时,凤菲扑在他胸膛上,凄然道:「为何凤菲竟会在这种情况下遇上你这个人?」
项少龙知她是有感而发,不过他关心的却是她玉指上的杀人凶器,忙一把抓着地想搂上他脖子的「毒手」,同时分她道:「为何大小姐会看上肯与嫪毒同流合污的人呢?」
凤菲心中有鬼,娇躯猛颤,坐直身体,又把「毒手」抽回去,装出生气的样子怒道:「不要胡猜好吗?人家根本不认识韩竭。」
项少龙把心全放在毒指环上,严阵以待道:「还要骗我,大小姐想不想知道昨晚韩竭送你回来後,去了见甚麽人?」
他这话只是顺口说出来,但话出口时,才心一颤。仲孙龙不是欲得凤菲而甘心的人吗?韩竭去见仲孙龙的儿子,是否有甚麽问题?凤菲「啊」的一声叫起来,瞪着他哑口无言。项少龙放下心来,知她绝不会在未弄清楚韩竭去见的是甚麽人前暗算自己。微微一笑道:「大小姐若仍否认,我们就不用谈下去。」凤菲垂下俏脸,低声道:「他去见谁呢?」
项少龙淡淡道:「是仲孙玄华。」凤菲失声逍:「甚麽?」
项少龙伸手拍拍她的脸蛋,含糊地道:「大小姐好好的去想吧!我累得要命,须睡他一觉。只有在梦中,我沈良方可寻找躲避这充满欺诈仇杀的人世的桃花源。」凤菲愕然道:「甚麽是桃花源?」
项少龙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娓娓道出,但人物和时代当然顺口改了。
凤菲忽地泪流满脸,想说话时泣不成声,再次扑入项少龙怀里,悲切道:「人家现在该怎办才好?」
项少龙坦白道:「此事还有待观察,韩竭去见仲孙玄华,并不代表甚麽,大小姐可否给点时间小人去查看查看。」
凤菲摇头道:「但他至少该告诉我会去见仲孙玄华啊!」
项少龙歉然道:「很多男人都惯了不把要做的事情说给女人听的。」
凤菲默然片晌,才幽幽道:「若换了是别人,在这种情况下,是绝不会为韩竭说好话的。唉!沈良啊!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项少龙苦笑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只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明知大小姐骗我害我,仍不忍见你伤心落泪。」
凤菲坐直娇躯,任由项少龙为她拭掉泪珠,情木然。项少龙不知该说甚麽才好,幸好龙阳君来了,打破了这僵局。
当凤菲的位置换上龙阳君後,项少龙若无其事道:「我差点给韩闯害得没有命见君上。」龙阳君骇然道:「这话怎说?」
项少龙知道龙阳君由於对自己的「感情」,绝难作伪,判断由他真不知道此事,遂把昨晚的事说出来。龙阳君不断色变,沉吟片晌,断然道:「雪刚停了,待这两日天气好转後,奴家立即护你离开临淄。」
项少龙道:「此事万万不可,否则君上将难逃贵国罪责。我现在只想知道韩闯有没有将我的事告诉郭开。」
龙阳君道:「这事可包在我身上,现在回想起来,韩闯确曾在言语上向我试探,这贼子说的是一套,做的又是一套,其教人鄙视。」
项少龙道:「我却不会怪他,他这麽做实是迫於无奈,凭着大家的交情,应付他亦不困难,最怕是他通知了郭开,那就危险多了。」
龙阳君站起来道:「奴家立即去查,只要我向韩闯诈作想害你,保证他甚麽都说出来。」
龙阳君去後,项少龙心情转佳,伤势竟像立即好了大半。这一着他是押对了。以龙阳君和他的交情,很难狠下心来第二次害他。想着想着,沉沉睡了过去,给人唤醒时,已是黄昏时分。
解子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