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怡抚摸着她的头,柔声道:“别急,慢慢吃。”这时,叶锋等人也来到了花怡的身边。见花怡的周围已围了一大圈人,瞧着这感人的一幕。皆指指点点。
叶锋说道:“怡姐。”花怡望向叶锋,温柔地笑了笑。
叶锋望向那小女孩,只见这小女孩约在八、九岁左右,怯生生的。头发蓬乱,穿着一身褴褛的棉袄,一朵朵烂羊油似的破棉絮绽露出来。但她虽是衣衫敝旧,却乃掩不住其秀丽的容颜,十足一个绝色的美人胎子。
孙眉见这小女孩狼吞虎咽地吃着,叹了一口气道:“可怜,可怜。看她这身打扮,应该是月北府那边的人氏了。”
如青叹道:“月北府累累遭灾,又暴民四起,最近玉月府便有大批的灾民从那边涌来。这几天我便看到城内有许多操月北口音的人,他们披着褴褛的棉袄,腰间勒根草绳,端着破碗向人们讨饭。唉,这世道真是……”
杨依道:“你看这小女孩还赤着脚,现在下去天就冷了,这天寒地冻的……好可怜哦。”
叶锋望了李音一眼,却见李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小女孩,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时赵白正想说话,忽然听到街头有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杏儿,杏儿……你在哪里?”
那小女孩抬起头,道:“爹爹,是爹爹……”语声清脆,满是喜悦的情。
花怡抚摸着小女孩的头,道:“小妹妹,是你爹爹来找你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非常高大魁梧的汉子正在四处寻找着什么,一边还焦急地呼喊着。
叶锋见了这男子,不由在心底暗暗喝了声采:“好一条汉子!”这见这大汉身材极为健硕高大,比之常人少说也高了一个半头,威风凛凛,直似天一般。一身布衣,已微有破烂,露出虬结起伏的肌肉。
膀阔腰粗,手大脚大,双掌粗厚。浓眉大眼,一只紫酱似的脸膛,一堆乱茅草也似的短须。顾盼之际,极有威势。手上提着一根长约一丈五寸的钩镰枪,枪头极为尖锐,下部有侧向突出之倒钩,钩尖内曲,寒光四射。
“好!”叶锋身旁的赵白喝了声采:“好一个汉子!”其它诸人也皆是点头不已。
只见那小女孩欢喜地叫道:“爹爹,爹爹,杏儿在这。”
那大汉见到小女孩杏儿,狂喜道:“杏儿,杏儿。”猛然见到杏儿身边的叶锋诸人,不由脸上变色,莽牛也似的怒吼一声,大声喝道:“快放开我的孩子!”一声长啸,疯虎一般的冲了上来,枪一挺,那柄一丈五寸长的长枪就象一道淡青色的闪电,撕破长空,剌向叶锋等人,劲力猛,速度非凡。
异变突生,李音身边的众随从狂呼起来:“保护大人,保护大人。”只听“呛呛”声不绝于耳,那十几个随从纷纷拔出长刀,团团围住了李音,花怡等人。
这一下兔起鹫落,谁也未曾料到好好的街上便发生了厮杀。周围众人皆吓得魂飞魄散,飞也似的避了开去。大街上立时鸡飞狗跳。
花怡等人也“啊”的一声捂住了小嘴。那小女孩杏儿也叫道:“爹,爹,不要啊……”只是声音在尖锐的破空声中显得格外微弱。
叶锋和赵白立时闪身,把花怡等人挡在了自己的身后。众随从大喝道:“水泄不通!”立时见无数道强烈的刀光急涌而至,紧随着刀光的运行,十几柄刀组成繁复美丽、无法破解的刀网。
“无法破解!”这些是众随从的想法,想当年,他们就用这个刀阵为李音挡住了多少剌杀。然而想归想,众随从根本不明白这大汉的的出身来历,更不了解对方的武学修为到了何种境界。事实确是与他们的想法相差太远。
只见那大汉的钩镰枪吞吐颤动,在瞬间便闪出一道道异的光芒,投进“水泄不通!”的刀气中,顿时发出一阵“嗤嗤”的尖锐声响。随着这阵尖锐刺耳的声响,那大汉施出的枪影,在刹那之间震动了百多次,雄浑无俦的内力随着枪法的运行,成扇形洒开,闪烁出耀眼的光辉,在“轰!”的一声巨大的轰呜声中,刀光破碎,如同豆腐一样被切裂了开来。在眨眼间的功夫便把刀网击碎。
刀网一破,那十几柄刀,皆都都断裂成数十截废铁掉落一地,不仅如此,由于巨大劲道在刀身上震动,沿着刀身传进众随从的手臂,然后进入他们体内。而随着强大劲力的透人,每一个人内腑受到震伤,全都吐出一口鲜血,往后翻倒。
痛彻心扉的感觉似乎要撕裂他们的躯体,阵阵惨厉的呼叫随着喷洒而出的血水,响彻了大街的每一个角落。一种恐怖的感觉在众人心中升起。
世上竟有如此鬼莫测的枪法!
李音喝道:“放肆!”随着话声出口,弯刀已经出鞘,一溜刀光闪动,连环三式运转,刹时幻化成十多片刀影,斜走侧锋,向那大汉疾攻而去。刀式变幻,刀走侧锋,毒辣之极。
那大汉冷哼一声,同时间身形暴转,带动钩镰枪转了个弯,转而向李音胸前击出,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毫无滞碍,而且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两人刀来枪往。只见李音的刀势犀利,动作快捷,变化无端的,或击,或扫,或劈,或划,围着那大汉周身,以稍沾即走的姿态,轻灵无比的攻击着他,不中即远飙。而那大汉钩则是沉稳无比,且钩镰枪更是刁钻毒辣,快如电闪,再加上这大汉力大无比,以致不到十招,李音就连连后退,难以招架。其实那大汉的动作很简单,钩镰枪或直击,或横斩,或斜剌,动作虽简单,但配上他那劲力十足,直有说不出的赫赫威势,真有如一只威猛雄狮一般,充满了力感。
战了一会,李音轻哼了一声,身躯又一旋身,手中弯刀化成数以百计的刀影,夹带声势惊人的千道电流由上而下,以雷霆万钧的姿态往那大汉头顶袭去。瞬间连攻三刀,凄迷诡异的寒光,已将那大汉半身全都罩住,看来凶险之极。
那大汉眼中现出兴奋的情,大吼道:“来得好!”钩镰枪一合一张,根本没有理会那幻化的刀影,横跨一步,长枪如乌龙摆尾,兜起一个大圈,钻进绵绵不断的刀影里,转眼之间便已封住弯刀。一股强大的气势顿时将李音笼罩在内,使得她不得不采取守势,运功抵御那股雄浑的气势。
但听得连续三声龙吟似的声响,枪影暴涨,银色的刀芒被束,李音那几刀全都被枪尖破开,随着敲击的劲道连续震动,她如同遭到电击,全身刺痛,身子连晃了几晃,这才稳住身子。
围观的众人不由出声惊呼。花怡、杨依更是道:“音姐(妹)小心啊!”叶锋等人没想到这大汉厉害至此。几人皆全贯注,看着场中形式,如李音一但情形不妙,就出手相助。
只见李音一咬牙,又纵身而上,但刀势方一展开,眼前人影刀乍闪,钩镰枪已悄无声息地堵住了弯刀的去路,枪杆一触刀锋,一股雄浑的劲道在枪身和刀刃小幅度接触的情形下,连续振动了四十多次,李音整个身躯受到了雄浑力道的撞击,不由踉跄后退。
叶锋大喝一声,立时出刀。刀风呼啸,如同一座坚实的刀山,幻化成了漫天刀影,分别朝向那大汉的面门、左腹、后背劈去,劲力猛速度非凡,充分展现出他强大的实力。刀势运行间,隐隐有风雷之声传出。但见一片刀光似水流,泛起一股肃杀的寒气。而叶锋的身形更是又突然急速旋转,弯刀以旋转的方式施展出来,凛冽的寒气随着强烈的旋势透体而出,有如冰天雪地中卷起一道龙卷风似的,强大的气劲,刮向那大汉。
那大汉,峓然不惧,一声大喝,恍似晴天打个霹雳,平地响起焦雷。尖锐的破风声响起,竟比起方才响了一倍。只见他的钩镰枪如疾电般般地直剌过来,又舞起一个圈,把叶锋的攻击全挡在外面。卷起的劲风扑面生痛。二人以硬敌硬,刀枪终于相交,只听“轰!”的爆出一声震天悍雷般的声响,剧烈的劲力往四面八方散去。
这一招威力极大,在硬拼之下,两人皆踉跄后退。叶锋连退三步,而那大汉是连退两步。
花怡和杨依同时惊呼一声:“锋郎!”花怡更是不顾一切,上前扶住叶锋,杨依也随即赶了上来,关切之意,形于色上。而李音的那些随从也是抢了上去,把退下来的李音围在当中。
赵白等人不由色变,从这一战中就可看出这大汉的功夫实是非同小可。李音在玉月城中号称三大高手之一,和他比拼,却已不敌,而叶锋已是胜了李音一筹,和大汉一拼之下,又多退了一步,可见这大汉的功夫也是高于叶锋。此等身手,实是少见!只见赵白和孙眉同时大喝一声,抢前一步,把叶锋和花怡等人护在身前。
那大汉稳住身子,一挺钩镰枪,迎天一阵大笑,样子极为豪迈。这时只听那小女孩杏儿尖脆的声音响起:“爹……”那大汉身子一颤:“杏儿。”望向小女孩杏儿:“孩子,爹找得你好苦。”“爹……”。
那小女孩杏儿扑到那大汉的怀里,哭道:“爹,我一直在找你……呜……”那大汉怜惜地抚摸着小女孩的头,无比爱怜地道:“爹也一直在找你!孩子,这几天你到哪去了?爹担心死你了!”这时的他,脸上柔情涌现,已完全没有了方才那种杀气,只是完全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那小女孩杏儿只是哭泣着。
叶锋和花怡等人静静地站着,望着这对父女,脸上已没有了怒气,对于方才那大汉的举动,他们还能理解的,而且对于这大汉的武功,也不由让他们生出敬佩之意。而叶锋方才和那硬拼一招,手臂还有点隐隐发痛,一直在暗暗调息着。
那大汉搂着那小女孩,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猛然望向叶锋等人,道:“孩子,这两天是谁拐走了你,是不是他们?”
叶锋等人不由大吃一惊。李音的一个随从喝道:“大胆,竟敢如此说话,你知道你面前的是什么人吗?”他指着静静站在一旁的李音道:“这位就是玉月节度使的妹妹,玉月府副大使知节度事兼行军司马李音李大人!”又指着叶锋等人道:“这些是李大人的朋友!你竟敢袭官,是不是想造反?”
那大汉皱了皱眉道:“官府中人……?”
这时那小女孩杏儿道:“爹,他们是好人。”指着花怡道:“我好饿,这位姐姐就拿东西给我吃。”说着拿起手上还没吃完的烧鸡给这大汉看。
花怡上前微笑道:“这位大哥可以是误会了,我们不是坏人,只是看这小女孩子可怜,所以拿了一些东西给她吃,希望可以帮助她。”
那大汉望着风华绝代、情温柔可亲的花怡,疑惑地道:“你们……”又望了叶锋和李音等人一阵,猛然离身,团团拱手朗声道:“在下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各位海涵!”
叶锋和赵白微笑道:“不知者不罪,兄台的心情我们理解,不必介意。”英雄惜英雄,这大汉的武功如此高强,已令他们生出结交之心。
那大汉又推金山,倒玉柱,向李音拜倒下去:“草民孙阳固磕见大人!”
李音这时已恢复了平静,上前亲切地道:“孙壮士请起,孙壮士武功如此高强,真乃我大月之福也!”李音很少如此夸奖一个人,她身旁的那些随从互视一眼,皆知道了李音的心思。知道她是见猎心喜,起了收这大汉为已用之心。众人又把目光投向那孙阳固,看他如何做。
却见孙阳固起身淡然道:“大人过奖了,民间我有等身手的人士比比皆是。另:草民还有事在身,就此告辞。”皆人惊一愕。李音的那些随从皆露出不可思议的情。
孙阳固又对叶锋和花怡等人道:“诸位的恩情,孙某永不会忘记!”一手提着钩镰枪,又拉起那小女孩杏儿的手,柔声道:“孩子,我们走吧。”
那小女孩杏儿迟疑道:“爹……”又望向花怡,眼中露出依恋不舍的情。
“慢着。”花怡道:“孙壮士要到哪里去?”那孙阳固默然。
花怡走到孙阳固的面前,拉起那杏儿的手,静静地道:“看样子孙壮士象是刚到玉月城不久,不知孙壮士以何为生?”
孙阳固摇了摇头道:“这几天正在寻找工作。”
叶锋上前微笑道:“我和孙兄是不打不相视。如蒙不弃,孙兄可否到蔽处盘旋?”
孙阳固静静道:“无功不受禄,怎好受叶大爷的恩惠。”
他和叶锋站在一起,竟然比叶锋还略高,身材更是比叶锋大了一圈,说话间,身上虬结的肌肉便不住起伏着。又对杏儿道:“孩子,我们走。”
那杏儿抓住花怡的手,道:“爹,我想和姐姐在一起。”
孙阳固道:“孩子,放手,快跟爹走!”
杏儿抱住花怡的腿,道:“爹,我饿啊……姐姐好……”
孙阳固怒道:“快放手,你这么能这样。”杏儿委屈地放开了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唉!”孙阳固跺了跺脚。
“杏儿乖,别哭!”花怡心痛地把杏儿搂到怀里,对孙阳固道:“孙壮士怎么能对孩子这样发脾气?”她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怒意:“孙壮士知道杏儿刚在在做什么吗?”
孙阳固的眼光落到地上那残余的半个馒头,虎目中露出痛苦的情,热泪涌了出来,一只紫酱似的脸膛抽动着,一堆乱茅草也似的短须也跟着抖动着。他忽然重重地在头上打着:“我没用,我没有照顾好孩子,我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她死去的娘……对不起她死去的娘啊!”他这么一个虎猛的汉子如此举动,分外引人震荡,杨依的双目不由红了起来。
叶锋和赵白也是摇头叹息。正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大汉一身出众武术,却落魄至此。
花怡柔声道:“人都有落难的时候,一时落魄,孙壮士也不用放在心上,且观孙壮士也是个忠贞之士。否则以孙壮士惊人的武学,只要稍有不良之心,也不会有温饱之虑!不过孙壮士却需考虑杏儿的将来,除了她的生活外,还有她将来的前程。”
花怡抚摸着杏儿的头发,继道:“杏儿是个可爱的女孩,我很喜欢她,希望能把她留在我身边。还有杏儿大了,也该学点东西了。正巧妾身明日要到城东的育林书塾去任职,杏儿正好可随妾身一起去上学。”
叶锋笑道:“我尊重孙兄『无功不受禄』的行事原则。不过蔽处正好缺一个护院,孙兄正好来蔽处帮忙。以后拙荆每日前往任教,杏儿随拙荆一起去上学,孙兄正好护送她们。”
李音一直想上前说什么,不过看看花怡,又最终没有说话。
孙阳固短须颤抖着,看着叶锋和花怡,但看叶锋和花怡皆是非常真诚,尤其花怡即美丽又温柔,极具亲和力。再看了看杏儿眼中渴望的情。默然半响,道:“好,我答应。”
杏儿见父亲点头同意,以后可以和美丽大姐姐在一起了,不由欢喜地抱住花怡的腰身。
叶锋无意中得了一个如此高强的护院,不由心中欢喜。赵白、孙眉、林素、如青等人也皆纷纷上前祝贺。
李音在旁微微一笑,走上前来。她正要说话,这时忽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阿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