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区别,不一样被盯着,”舍迦郁闷,“您可千万将身份藏好,不然咱们主仆俩可是要一起死的。”
“放心吧,他既然有心试探,就说明暂时没打算要我的命,你我安全着呢。”流景笑着摸兔耳朵。
舍迦见她一副心大的样子,无奈:“您就半点不担心啊?”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若决定走,他们即便做了两手准备,一样留不住我,”流景无聊地摆动空杯,“我若不想走,就谁也别想赶我离开,真到了图穷匕见那日,也能平安带你离开,不过你以后说话前先问过我,现在无人监视,不代表之后也没有。”
舍迦怔怔看着她漫不经心的眉眼,突然想起这位当初可是杀了实力三界第一的南府仙君之后,才登上仙尊的宝座,虽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实力的确没得说,巅峰时期只怕连帝君都不是对手。
“我相信您!”他心中顿生无限斗志。
流景点点头:“行,那你把屋子收拾一下,以后我就住这儿了。”
舍迦表情一僵:“为、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这不是骗了狸奴,害他在非寂面前出丑了么,”流景一脸无辜,“他就让我做杂役来了。”
“……帝君就由着他?”舍迦瞪圆了眼睛。
“嗐,帝君愿意留着我,已经是善心大发了,我们哪能要求太高。”流景相当好说话,“这边就一间寝房是吧,那就只能辛苦你住柴房了。”
舍迦:“……”
看着流景自顾自开始在屋子里转悠,舍迦只能认命把自己的东西归置到柴房去。
虽然主子不省心,但真让她像自己一样随便凑合,舍迦也是舍不得的,所以专程找平时还算要好的宫人帮忙弄了新的被褥和桌椅来,转眼就将屋子装扮一新。
虽然还是很简朴就是了。
彻底收拾好后,舍迦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扭头对懒洋洋的流景道:“仙……姐姐,虽然你是帝君要留的人,但身份是杂役,就得按幽冥宫的规矩行事,明日清晨我们先去听一堂将近两个时辰的课,听完还要去无祭司登记名册,所以您今晚早些休息,明日还有得忙呢。”
“听什么课?”流景好。
舍迦犹豫一瞬,干笑:“您去了就知道了。”
流景听出有蹊跷,正要仔细询问,舍迦却已经跑了,她只得作罢。
长夜漫漫,流景躺在小破屋寒酸的床上,一会儿思念她天界万年蚕丝的柔软被褥,一会儿思念幽冥宫偏殿奢靡的床幔,翻来覆去大半宿后,她突然坐起身。
凡人修炼总是十天半月的不睡觉,天生的仙妖魔鬼反而作息规律,此刻不过子时,外头已经静悄悄了。流景扫一眼周围,避开巡逻的守卫朝外走去。
当走出小院的刹那,黑暗中蛰伏的魔气附在她的衣角,流景眨了眨眼,轻车熟路地继续往前。
片刻之后,无妄阁的最高层,虚空模糊的画布上,投射着流景正急匆匆赶路的身影。
狸奴立在非寂身侧,见状冷笑一声:“帝君你看,才不过一天,就露出马脚了。”
非寂冷淡看着画布上鬼鬼祟祟的人,眼底没有半点情绪。
“她肯定是去见非启,帝君,卑职还是觉得将她留在宫里太冒险了,万一真让她知道了您如今的情况,只怕……”狸奴话说到一半,就看到她打开了偏殿房门,眼底顿时闪过一丝疑惑,“她和非启约了在这里见面?可真是胆大包天。”
这座偏殿可是离不利台最近的一座宫殿,她得多自信,才觉得灯下黑不会被发现?
胆大包天的某人进屋后轻手轻脚关门,四下张望一圈后到桌边坐下,闭目抬手慢呼吸,表情说不出的严肃。
“这是什么意思?她想干什么?”狸奴往画布前走了两步,就看到她用灵力将桌上没撤走的饭菜热好,然后一脸郑重地拿起筷子。
狸奴:“……”
无妄阁中,除了画布上筷子碰碗的轻微响动,只剩下死一样的寂静。
狸奴茫然回头,恰好对上非寂冷峻的眼,他顿时耳朵飞起。
“……帝君稍安勿躁,她这肯定是障眼法。”狸奴硬着头皮解释,毕竟一刻钟前,是他收到消息就立刻敲响了无妄阁的大门,吵醒了如今情毒入骨需要休息的帝君。
非寂冷淡地盯着画布上的人,狸奴说话的功夫,她已经盛第二碗饭了。
“肯定是饭中有什么蹊跷。”狸奴强调。
非寂懒得理他,木着脸与他一同在深更半夜看这个女人用膳。
随着桌上的饭菜越来越少,流景终于放下碗筷,将视线落在右手边的茶壶上。
“她要动手了。”狸奴忙道,凶悍的脸上闪过一丝激动。
非寂蹙眉。
然后就看到她倒了杯茶一饮而尽,然后心满意足地打个饱嗝,回小破院睡觉去了。
无妄阁里死一样的寂静,气氛沉重得几乎要摔在地上。
许久,非寂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滚。”
狸奴赶紧滚了,非寂看着画布上睡得欢快的女人,眼顿时沉了沉。
一夜无话,转眼便是天亮。
流景浪了大半夜,翌日一早果然睡过头了,好在舍迦早有预料,一大早就在寝房门口敲锣打鼓,总算将她叫了起来。
没睡好的流景怨气冲天,被舍迦强行带到了一处类似书院的地方。
虽然书院还没开门,但已经有不少人都等在此处了,大多数都穿自己的衣裳,只有少数几个是宫人打扮。
“这些都是想来宫里做事的人,先前已经经历重重考核,只需今日听过课便可到无祭司报到了,你是帝君钦点,可以不用考试,”舍迦说完顿了顿,感慨,“幸亏不用考试,不然你肯定进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