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长生草。
多少年来渴望的东西终于出现,舟明眼睛都热了,挣扎着试图解开缚仙绳,可惜越挣扎绳子收得越紧,转眼便深深嵌进肉里。非寂逼出屏障后,周围的一切景致都被那团金光汲取,转眼间湖泊、芳草、鲜花尽数消失不见,只剩下光秃秃的石头和干枯发黑的草木。
非寂一遍又一遍攻击屏障,狸奴立刻跑去帮忙,很快屏障上便出现一道轻微的裂痕。舟明愈发心急,不断去磨手上的绳子,一双手很快血肉模糊,连舍迦都看不下去了,让他别发疯。
舟明哪里会听,只一心想着长生草,舍迦不能看他自废双手,只好求助流景。
“你让他废,废了之后把长生草拱手相让。”流景说着,把手上的软绸丢在地上,又开始去解脚上的。
舍迦瞬间睁大眼睛:“仙尊,您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狸奴又没用缚仙绳捆我,普通软绸罢了。”流景说着,脚上的也解开了,于是又三下五除二放了舍迦。
轮到舟明时,她嫌弃地看一眼他又脏又烂的手:“疯够了吗?”
“……长生草三界只有一株,帝君若是拿走胡乱用了,我们便再也找不到第二株可以炼化的药草。”舟明哑声提醒。
流景平静看向裂纹越来越多的屏障:“知道。”
“你打算怎么做?”舟明被放开后立刻问。
流景无言许久,突然笑了一声:“还能怎么做,抢呗,总不能让他把东西浪费了。”
砰!屏障彻底碎开,露出泛着金光的长生。
非寂眼眸微凛,伸手便去抓长生的根部,手指即将碰到时察觉到什么,一个翻身朝身后攻去。
流景闪身躲过他的攻击,笑道:“帝君,这药我不能给你。”
非寂定定盯着她。
流景都做好他会发怒的准备了,结果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盯着她看,她顿时生出一股不自在:“原因方才已经告诉你了,我觉得可以双赢的事,还是不要大动干戈了吧。”
说话间,舟明和舍迦已经拦住狸奴,俨然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
非寂眼底闪过一丝讥讽:“救命的东西,你跟我抢?”
“……不是抢,是合作。”流景强调。
非寂面无表情:“凭什么?”
流景被问得一愣:“嗯?”
“本座凭什么答应你?”非寂淡声问,看向她的眼与陌生人无异。
流景想起他在冥域界门前,当着她的面丢掉蛇纹方镯的画面,沉默许久后笑了一声:“如此,那就对不住了。”
她突然去抢长生,非寂眼一凛,立刻出手阻止,一时间天地变色风起云涌。狸奴等人本来也该打起来的,可一看到他们两人的打法,顿时揪心不已,哪还顾得上打架。
“帝君小心……别伤到孩子!”狸奴忍不住提醒。
旁边的舍迦眉头紧皱,眼却透着迷茫,狸奴劝了几声都没用后,一低头看到他在事不关己地发呆,当即黑了脸:“你怎么不劝劝你家仙尊,不要命一样,就不怕伤了少主?!”
“嘘,别说话。”舍迦皱眉。
狸奴不悦,正要问他什么意思,舟明便先一步开口了:“可是察觉到什么不对?”
“我……没有感知到最后一层杀阵开启的气息。”舍迦迟疑道。
狸奴:“刚才的屏障不是最后一层吗?”
“我觉得不是。”舍迦摇了摇头。
他在法阵上的天赋毋庸置疑,狸奴和舟明闻言,表情顿时凝重。
“仙尊,情况有变,先停下!”舟明当机立断。
狸奴也跟着喊:“帝君,最后一层法阵还未开启,您先退出来!”
“我其实也不太确定……”舍迦小小声,但心里也觉得让他们先过来比较好。
可惜那边俩人打得难舍难分,一句话也没听进去。眼看着长生草好几次都触手可得,却硬生生被非寂拦住,流景心下一横,突然捂着肚子闷哼一声。
非寂脸色一变,平静淡漠的表象顷刻间碎开,一个闪身出现在她身后。流景勾起唇角,反身推了他一把,非寂对上她狡黠的眼意识到上当,顿时怒火中烧:“阳!羲!”
流景被他吼得抖了一下,却还是果断握住了仙草,连根拔起的刹那,便看到仙草根部萦绕的重重阴气。
“仙尊不要!”舍迦撕心裂肺地喊。
流景也意识到了不妙,可惜拔都拔了,也不好再塞回去,只能任由阴气在眼前炸开。
砰!
她连忙背过身去,试图护住肚子,下一瞬却感觉眼前一花,接着后背便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流景微微一怔,便失去了所有意识。
她做了个梦,梦里非寂发现了她的身份,直接将她掳回冥域,却又在即将到幽冥宫时,因为断灵针倒下。梦境到这里,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可后面却渐渐变了,她没有像现实里那样及时捆住他四分五裂的魂,反而只能看着魂从指尖溜走,怀里的人也彻底没了气息。
流景垂着眼眸,任由鲜血染红手指,许久才淡淡开口:“就这点本事?”
此言一出,周围的一切刹那消散,怀里的人也化作了一缕风。流景指尖动了动,又一次陷入黑暗。
这一次不知又睡了多久,意识回拢时,隐约听到海浪拍岸的声音。流景迷迷糊糊的,心想她不是在山上吗,为何会听到海浪的声音?想着想着,便彻底清醒了,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是站着的。
……谁会站着昏迷啊?流景无言一瞬,一低头便对上了非寂的视线。
准确来说,是少年非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