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不知道。”孙耀良摇摇头说出了一个让宋援朝意想不到的答案:“我只是觉得和你商量是最好的选择。”
宋援朝深深看了对方一眼,不得不说孙耀良的潜意识或者说嗅觉是很敏锐的,在许多事上这种敏锐并不算是坏事,相反反而是种天赋。
整个302宿舍一共有七个人,除去孙耀良自己外,分别就是程蒙山、潘向东、宋援朝、张坚、吕军、陆海荣。
其中程蒙山就不用说了,程蒙山出身贫寒,上大学是他唯一改变未来的选择。潘向东普通工人家庭出身,为人豪爽,待人真挚热情。张坚的家庭条件和性格同潘向东差不多,两人又是老乡关系很好,不过相比稳重的潘向东,张坚的性子要稍微跳脱一些。
吕军的父亲曾经是军人,他自己是寻寻常常的一个普通大学生,性格虽然开朗却只是中资之人,未来的前途恐怕平平。而年龄最小的陆海荣性格内向腼腆,可整个宿舍除了程蒙山外就数他平时最用功,学校里的图书馆是他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每次见到他都是手里拿着本书在专心致志地看着的模样。
相比这些同学,宋援朝虽然在学校显得很低调,可由于他和林燕的关系再加上开学班委选举会上的那一幕,却从来没有人敢小看宋援朝。
何况,宋援朝为人善良,乐于助人,出手大方,更重要的是在他的身上有着一种同龄人所不具有的成熟稳重和自信,这或许就是孙耀良不找别人商量而找宋援朝的主要原因。
“说说你的打算。”
“你不会觉得我是在异想天开吧?”孙耀良没想到宋援朝是这个反应,有些欣喜地问。
“人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目标,我们作为新时代的青年未来不仅仅只有一条路。有句话说的好,条条大路通罗马,殊途同归,关键看的是结果,你说呢?”
“对对,三哥,你这话说的太有道理了!”孙耀良连连点头,此时他觉得自己找宋援朝商量这事还真是找对了,整个学校恐怕也就是宋援朝这样的人才能真正理解自己。
但面对宋援朝的询问,孙耀良又有些不好意思,他告诉宋援朝自己仅仅只是有了初步的考虑,具体的想法还没定下来。
不过他对宋援朝说,自己在供销社干了这么多年,对于供销环节很是了解,虽然燕京不是长安,他在燕京也没这方面的关系和渠道,但他认为万变不离其宗,做买卖无非就是低买高卖,选中合适的商品,找到上下游的渠道,从中获利。
虽然这道理很简单,却不是人人能做到的,要不然关于经济的书一大堆,为什么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学生最终的成果却是不同的呢?
去年的5月日,《光明日报》刊登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评论,虽然这句话的意思看上去似乎和孙耀良要说的没有什么关系,可实际上这句话在任何方面都是正确的。
孙耀良本人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再加上他现在在大学学的专业,结合实际运用肯定并普通人强。只是现在的孙耀良还在迷茫中,他虽然选择了自己未来要走的方向,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切入,这才是他今天找宋援朝商量的真正目的。
“我支持你的想法!”
面对孙耀良的考虑,宋援朝首先表示了支持的态度,接着他又郑重其事道:“不过想法是一点,具体怎么做才是关键,这点你心里要明白。”
“既然你还没决定怎么做,这也不急在一时,这几天你自己好好琢磨一下,找好切入点,然后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
孙耀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觉得宋援朝这话说的没错。
“对了,有一点你必须谨慎,那就是一开始从实际出发,千万不要好高骛远,脚踏实地才是正途。”
宋援朝的话语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地口吻:“万丈高楼平地起,靠的是扎实的地基,如果没了地基再高再华丽的楼宇也只是空中楼阁,就像是建在砂砾上的楼房,一推就倒。如果你不和我说这个事,我今天也不会和你讲这些,但你现在问了我,我却不能不提醒你,这点你必须记住,尤其是步子迈的太大,容易扯到蛋,明白不!”
扑哧一声,孙耀良笑出了声,宋援朝最后一句话形容地还真是贴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明白了三哥,这件事我会好好琢磨的,等我琢磨成了再和你商量?”
“没问题,你好好琢磨,好好想,不要求快求急,想得越多考虑的越周全越好。”宋援朝把手放在孙耀良的肩膀鼓励道。
“行,谢了三哥。”孙耀良笑着点头,刚才一开始还有的忧虑和担心早就不翼而飞了,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笑容和信心,虽然他的笑容瞧上去比哭好不了多少,可宋援朝却从心里为他感到高兴。
回到宿舍楼,孙耀良转身就往宿舍楼上走,宋援朝连忙喊他还没去打水呢,孙耀良笑呵呵地摆手说他早就洗过了,让宋援朝自己去就行,他得回去好好琢磨刚才宋援朝说的那事了。
瞧着这小子一步两格楼梯飞快快步上楼的样,宋援朝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这时候他到想起了前些天被自己忽悠的罗阳,也不知道这家伙这些天不知道琢磨出结果了没有。
第23章 代约
下午时分,宋援朝骑着车从琉璃厂出来,在他的车后座上绑着个木箱子,木箱子里装着的事刚买的几幅画。
这些日子,宋援朝自第一次去过那家店后,隔三差五地就往那边跑,少则四五副,多则十来副,每次来都不落空。
一来二去时间长了,宋援朝和二楼的那位老师傅也熟了,这位已年近六十的蒋师傅是店里最年长的,也是资格最老的店员。
早在解放前,蒋师傅就在这工作了,那时候这家店还是私人的,蒋师傅是店里的小伙计,跟着店里大师傅学裱画的手艺。
后来公私合营,蒋师傅从小伙计成了店里的正式员工,一干就是三十多年。
蒋师傅的裱画手艺在琉璃厂一片是出了名的,这也是他会在二楼的缘故。而且他的资格老,现在店里的经理当初还是蒋师傅的徒弟,所以说蒋师傅在这家店能当半个家。
宋援朝自来过一次后,接下来的日子里三天两头有时间就往这跑,每次来都不落空,时间长了蒋师傅对宋援朝这个经常来买画的年轻人倒也起了几分兴趣,他觉得这年轻人虽然不懂画,却是一个爱画的人,要不然怎么会每次来一买就是这么多呢?
见了次数多了,蒋师傅渐渐也和宋援朝熟了起来,有时候会在宋援朝看画时在一旁指点几句。虽然蒋师傅指点宋援朝的只是些寻常的知识,但这样的指点却让宋援朝受益匪浅。
骑着车回到四合院,宋援朝径直把车推进了院子,解开后座绑着的绳子把木箱搬了下来。
抗着木箱来到东厢房,现在东厢房是宋援朝专门用来放这些画的地方。他把东厢房原本的家具全移到了西厢房,从而里整理出了一大片区域,专门存着一个个木箱,而这些木箱里装着的就是他从琉璃厂买来的画。
堆木箱的地方宋援朝找人做了几个架子,木箱就搁在这些架子中下面悬空。架子下面,宋援朝放了些生石灰块,生石灰装在一个个布袋子里,除此之还有樟脑丸之类的东西。
国画的存储要求条件很高,通俗来说要求避光、去尘、防潮和密封。
在后世,国画一般是存储在专门的恒温室里,条件再好的直接放进银行的保险库中。可现在根本就没这个条件,所以退而求次,宋援朝只能这么做。
这种办法还是蒋师傅教给宋援朝的,作为民间保存最为合适的安置方法。只是宋援朝用的箱子稍差了些,按理说考究些应该用江阳漆皮箱,再差些的用樟木箱,可宋援朝一时间找不到这些容器,只能使用现在的松木箱。
可就算这样基本也足够了,毕竟他的这些画不是什么古画,都是近代作家的作品相对容易保存。当然了,宋援朝打算过些时候去其他地方逛逛,弄些好的容器过来,因为在他的眼里,这些不为外人重视的画可不仅仅只是画那么简单。
把箱子在早就准备好的空位放好,宋援朝看了一眼挂在一旁的湿度计,这个玩意是宋援朝特意去商店买来的,虽说这种老式湿度计精确度不太高,但对于他现在而言已经足够了。
折腾完,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一个个摆放整齐的大木箱子,宋援朝露出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