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食品总厂位于金陵西北位置,这家企业成立于五十年代初期,是一家金陵的老牌的食品企业。
南都厂拥有两家厂,一家是总厂,一家是一分厂,整个企业干部职工有2300多人,可以说是一家规模不小的食品厂,在金陵名气很大。
对于这家厂,宋援朝倒是听说过,却从来没有打过交道,但今天开始,他就要和这家厂打交道了,因为他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这家企业工作。
到了厂的时候,很大的厂门口陆陆续续有人骑车或步行来上班,可相比如此规模的一家大厂,上班的人似乎少了些,而且从他们的穿戴来看似乎都是坐办公室的,不是车间的职工。
站在厂门口,就能依稀听到厂子里传来的机械声,如果宋援朝猜的没错的话,这家厂的一线职工应该是翻班的,也就是早班和中班两班倒,甚至有可能再加晚班三班倒,要不然也不能解释为什么明明是正常上班时间来的人这么少,反而车间却已经一副开工的模样。
“同志!你那里的?找谁?”宋援朝刚迈进厂门,还没等他找人询问呢,一个严厉的声音就从右手边的传达室传了出来。
传达室走出来一个表情严肃的中年人,看样子似乎是厂里保卫科的同志,他警惕地打量着宋援朝,眼中带着凌厉的审视。
“您好同志,我是来报道的,请问劳资科在哪里?”宋援朝停下脚步,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份公函递了过去,带着微笑询问。
中年人听宋援朝这么一说脸色顿时一缓,他没有去接宋援朝递来的公函,只是用目光扫了一眼。
“来报道的也不能乱闯呀,要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这样进去厂子不就乱套了?来,先过来登记一下。”中年人对宋援朝招呼道。
宋援朝连忙说了声对不起,跟着中年人来到传达室,在中年人给他的一个本子上写上了日期、时间、姓名和来由。
登记的同时,宋援朝好地问了一句刚才大家都直接往里走,为什么中年人就偏偏喊住自己?
“呵呵,我在这家厂干了十五年了,在保卫科干了也有十二年了,全厂上下那个不认识?我这双眼睛不能说火眼金睛可要是外人根本就逃不过,要不然怎么会在保卫科工作?”中年人笑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同志,您这个能力够可以的,厂子里有您这样的人在这看着领导也放心不少。对了,您贵姓?您在保卫科是……?”
“免贵姓岳,我叫岳山,你叫我老岳就行,我在保卫科嘛,呵呵,就是一个看大门的,哪里有什么具体职务。”岳山自嘲地笑了两声,见宋援朝已经在登记册上填好了,随后抬手冲厂子一个方向指去:“看见那幢三层的小楼没?从这边过去向左边转就是小楼的正门,劳资科、财务科、团委和厂办都在二楼,三楼是书记办公室和厂长、副厂长还有纪委办公室。供销科在厂后门那边的二层楼那边,我们保卫科也在那边,技术科在生产楼里面,对了后勤科和厂办卫生所在新楼,喏,就是这个方向,新楼二楼是食堂,你绕过生产楼就能看见了……”
岳山很是热情地给宋援朝指着方向,南都食品总厂的面积不小,除了一幢七层楼的生产大楼外,还有高矮不一的几幢副楼,其中最漂亮的一幢楼自然就是宋援朝要去的劳资科所在的三层小楼,毕竟这幢楼是厂领导和主要科室的所在地。
谢过岳山,宋援朝朝着那边走去,几分钟后来到了小楼的楼门前。
小楼是三层楼,一楼似乎是作为冷库和实验室用的,在另外一个方向开门,而宋援朝这边是径直上二楼和三楼的方向,这样完全就把办公室和下面的实验室分开了。
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二楼的装修不错,看得出来是这两年刚装修过的,地上铺着现在还很少见的大理石砖,干干净净光可鉴人。
进了二楼的走道,宋援朝抬头找寻着劳资科的所在,很快他就在左手第二个办公室看见了挂着劳资科的牌子。
门是虚掩着的,宋援朝敲了敲门,门里传来回应的声音,宋援朝推门而入。
“请问汤科长在么?”宋援朝进门目光一扫,劳资科里有七八张桌子,不过现在在的只有三个人,一个男的和两个女的。
其中男同志头发微秃年约四十来岁的样子,而另外两个女同志其中一个也差不多年龄,另外一个看起来和宋援朝年龄相仿,应该不会超过三十。
宋援朝也不知道汤科长在不在,更不知道着三个人的身份,当即向位置离着门口最近的那男同志询问。
“科长还没来,你是哪里的?找科长什么事?”微秃的男子应该是刚到,正在拿抹布擦着办公桌,微微抬头看了宋援朝一眼随口问。
“您好,我是来报道的。”宋援朝上前微笑道,同时从包里把公函准备取出了递给对方。
“报道的?”对方停下手里的动作向宋援朝看去,宋援朝刚把公函从包里抽出一个角,连忙就道:“报道函不用给我,报道登记这个事要科长亲自来处理,你是刚分配过来的?”
“对的,我是从……”宋援朝正要介绍一下自己,没想到这男子不等宋援朝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行了,我知道了,你怎么这么晚才来?还一个人来。”
“晚?一个人?”宋援朝被他说的话顿时一愣,有些不明白反问。
“一个就一个吧,你们也真是的,就不能一起过来?报个道还不一起。”那男子埋怨了一句,继续手里的动作:“你等会吧,等科长来了再说。”
说完,那男子继续忙活着自己的事,等擦完了自己的桌子,他拿起摆在桌上的杯子揭开看了眼,随后正准备拿着出去洗杯子,刚朝门口走了两步突然就停下回头。
“小徐!”
“哎,什么事?”那年轻的女同志也在整理自己的桌子,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老刘他们今天上午都不来对吧?”男子问。
“昨天科长开会不是安排了么?去分厂了吧,怎么了?”小徐随口道。
“这样呀。”那男子想了想,看了一眼地上,转身就对宋援朝道:“哎!新来报道的,你这人怎么回事?别光坐着等呀,和大老爷似的,起来起来,第一天来上班就要懂点事,去!赶紧把这地拖一拖,记得拖干净些。”
正坐在一张空椅上的宋援朝顿时一愣,他伸手冲自己指了指,示意对方是和自己说?
“当然是你,不是你难道还是我?这办公室就四个人,就你是新来的,一点眼力都没?”男子很是不悦道。
宋援朝哑然失笑,不过他也没反驳,当即就站起了身。
打量了一下四周,在门后看见了一个放在铁皮桶里的拖把,宋援朝把自己的包在刚才坐的椅子上挂好,随后卷起袖子二话不说走了过去,提起桶和拖把就去打水。
片刻后,宋援朝打了一桶水回到劳资科,拿着拖把仔仔细细拖起了地。
和外面的大理石地面不同,办公室里用的是木质地板,这种地板每天都要拖上一遍,尤其是像办公室这样进出人多的场所,两天不拖的话很容易脏。
宋援朝干的很是认真,他从办公室最里面开始拖起,免得从外面往里面拖容易脚踩上变脏,看着他这幅样子,那男子似乎很满意,说了一句干的不错,好好拖,多拖几遍的话。
“老王,你也够可以的,人家新来的同志报道第一天就使唤人家干这样的活?”见宋援朝干得热火朝天的样,那位年龄大些的大姐有些看不过去了,当即说了一句。
“怎么着?你不满意?”老王看了一眼大姐,呵呵笑了两声:“我这可不是随便指挥,这是给新来的小同志一个学习的机会。我们当年都是从新人过来的,新人到单位要的是什么?不就是嘴上甜,手上勤快么?今天给这位小同志先上一课,让他明白单位和家里是不一样的,到了单位这人啊就算踏上社会了,在社会上没点眼力怎么能混得下去?小同志,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最后,老王故意提高了嗓门喊了一句,正在忙活的宋援朝听的真切,却只是抬头冲着老汤笑了笑,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继续卖力拖着地。
“一派胡言乱语!”大姐不满地骂了老王一句:“明明就是今天老刘他们不在,你这家伙想偷懒,故意使唤人家,还找这样的理由,亏你也想得出来!”
“小同志,别拖了,放下放下,等会我擦完桌子这地我来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