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极:“你做的很对,没人应该要求你懂事。”
严离眸光微闪:“可惜当时我身边没有你。”
温极又握紧她的手几分,好似在给予些许无声的力量,严离吸吸鼻子,继续:
“在那场过年聚会上,我看着我父亲和那个小三还有他们的孩子,其乐融融的模样,坐在外面长凳上的我,只觉得我和他们之间隔得不是一道门,而是…两个世界。”
那年过年,严离印象有些过于深刻,他们回到了严父在乡下的老家,风雪中的老房子,严父、那个女人还有她怀里抱着的孩子,在有着温暖的取暖炉的屋子里欢声笑语,而她倔强地不想跟那个女人同屋,自己穿着一件薄毛衣,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的长凳里,乡下的冬天格外的冷,可屋子里的人兴许嫌破坏氛围,也没有出来叫她进去。
她的父亲似乎想起身,可很快又被她名义上的弟弟拉住,她看到平时严肃的父亲小心抱着那个不大点儿的孩子,陪他玩着举高高,那种少见的温情宠溺,严离不知道自己幼时有没有过,她记不得了,但她知道,从她初二那年开始,这一份少见的温情宠溺,就不再属于她一个人。
年少的严离不懂表达,面对着忙着生存不能顾到她的母亲,不敢直面她的父亲,父亲新家庭的和睦,自己宛如一个外人的仓皇失措和敏感自卑,学校里的同学问她家庭情况时她的沉默……
她不知该怎么面对,只能越来越封闭自己。
每每回忆起那段时间,严离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陷入一片漆黑的海里,冰冷的海水封住了她所有的呼吸,严丝合缝地让她透不了一口气。
而后来……
严离眸光微顿。
后来,其实曾有个机会,让她以为能寻到救生的浮木。
严离垂下眼睑,眸色微沉了沉。
但她很快恢复正常,这回她转身看向温极,试图扯起笑脸:“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生活的很好……”
可严离话还没说完,身体便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严离怔了怔:“温极……”
温极低了低声:“你不用这样。”
“嗯?”
“不用非要说自己过得好,也不用非要逼着自己,告诉自己已经过去了。”
严离抓住温极衣袖的手顿了顿,唇角划过些许惨淡。
温极,越来越懂她了。
严离感觉空气有些稀薄,在温极怀里静静沉默着。
温极的声音却是继续响起:“你的痛苦如果还没有被时间治愈,那可不可以……”
温极悬停片刻,严离感觉他的呼吸绵长了些,然后他才缓缓道。
“可不可以相信我?”
“你还有我。”
“而我们还有很长的未来,可以一起去经历很好很好的人生。”
……
严离握着温极衣袖的手顿了顿,脑海似在瞬间空滞。
也不知过去多久,在漆黑的月夜里,她微有仰头,温极高大的身影一直包裹着她。
像是风雨来时的高墙。
他安静。
但却一直守护着城堡里的公主。
很好很好的人生……
她忽然想起,幼时的自己在冷寒的过年夜里,点着绚烂的仙女棒,她扬着笑脸朝她的父母挥舞着仙女棒,等到仙女棒点完的时候,她的爸爸妈妈走过来一人牵起她的一只小手,暖着她的手心。
严离垂眸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指,她看了许久,然后她缓缓抬手,顺着温极的手臂,握住了他的手。
温极手心的温度,也暖住了她的手心。
一如当年。
严离忽地屏住呼吸。
下一刻却是眼眶晃动,胸腔里压抑多年的酸楚终是在这个瞬间全然爆发。
整个人埋在温极怀里,一开始只是轻微的颤抖,最后压抑不住,止不住地开始发颤,眼泪也一点一点打湿了温极的白衬衫。
而温极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冷隽的面容有着难得的柔和。
此时,窗外白色的月光轻轻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像是赋予着最温柔最动人的希冀。
***
几天后,董今晏揉着发疼的脑壳从一个陌生的床上醒来的时候,他余光瞄到旁边的女生,色惊变,当下跳下了床,可等看清床上女生是时夏后,又缓缓长舒一口气,小声道:“还以为我对不起时夏了。”
“啊呸呸呸,我俩又不是男女朋友,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在床上佯装睡着的时夏忽地睁眼,起身环胸道:“是吗?看来董公子不止我一个这种关系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