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冰说话之间,两人距离箭楼已不足十丈了。突然,林丽蓉双袖—抖,身形倏然停止。杜冰未虑有此,待等发觉,身形已超前两丈。于是,急刹冲势,立顿身形,转身一看,追来的四人,距离更近了。只见林丽蓉卓然而立,厉声娇叱:“鼠辈找死,竟敢跟踪姑娘。”话声甫落,皓腕疾扬,同时发出两声极轻微的弹指声音。
就在轻微弹指声响的同时,扑通两响,闷哼两声,追来四人,立有两人栽倒城上。蓦地,杜冰身后锣声大响,更梆连声,一阵高声呐喊,箭楼内蜂涌般蹿出二十几个官兵,各持长矛,飞奔而来。林丽蓉见一切顺利,即对杜冰轻喝一声,说:“快走。”说着,飞身纵上箭垛,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杜冰一定,紧跟纵上箭垛,低头一看,丽蓉已立在城下河边,正焦急地向她连连招手。杜冰回头再看,只见追来的其他两人,情焦急,动作慌张,抱起栽倒城头的两人,扛在肩上,向着城内,鼠窜驰去。这时,二十几个官兵,手持长矛,直向杜冰扑来。
杜冰觉得很有趣,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继而,身形一闪,直向城下泻去。双脚刚刚落地,丽蓉立即轻喝一声,说:“快过河。”河字方落,两人身形腾空而起,双袖一拂,三丈多宽的护城河,轻而易举地飞身渡过。
城上突然光明大放,灯笼火把,骤然增加,人头攒动,喊声震天。丽蓉、杜冰知城下歇班官兵已赶上城来,两位姑娘看也不看,身形动处,早在数丈以外,几个起落已消失在黑暗中。两人奔上官道,尽展轻功,直向正南驰去。田野一片黑暗,远近景物难辨,夜风较城内犹疾,如墨天空,宛如压在头顶上,令人心胸烦闷难忍。
杜冰想起方才城头一幕,忍不住轻轻一笑,说:“蓉姊姊,你摆脱他们的方法,真是妙极了。”
林丽蓉黯然说:“这些人确是外表和善,内心险诈之徒,他们早在店外暗中潜伏,准备追至城外,再向我们两人下手。”说着一顿,又说:“我想天麟事先出城,必是早已想到他们会有此着。”
杜冰立即不解地问:“麟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还怕他们跟踪?”
林丽蓉略一沉思,说:“我只是这样想,是否这样,我就不知了。”
杜冰忽然想起被击倒的两人,于是问:“姊姊,方才被你弹指击倒的两人,还有救吗?”
林丽蓉微微一笑,说:“睡半个时辰就醒了,我这样做的目的,旨在杀杀他们的傲气,再不要目中无人,嚣张自负。”两人谈话之间,已看到一片黑压压的密林,横卧在官道前面,左右宽广,一望无垠。
杜冰一指官道左右一带密林,说:“姊姊,送信老人说这一带都是求凤坡。”
林丽蓉点点头说:“我们先到坡庙去看看。”说着,两人纵下官道,向着左前方密林驰去。
求凤坡是一片连绵起伏的丘陵地带,地域极广,凸处,多是密林,凹处,多生绿草。丽蓉、杜冰两人进入密林,地势渐高,夜色愈显黑暗,林内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穿出密林,即是一片方圆约里许的绿草洼地。两人一阵狂驰,瞬间已越过数个高地,刚至一座密林边沿。
蓦地,一阵快速的衣袂破风声,由地面密林中飘来。丽蓉、杜冰心头同时一震,立即停止前进身形。因为,两人俱都听出,来人不止一个,且个个内功造诣极高,显然俱都不是庸手。两人隐身树后,循声望去,只见由北面密林中,势如飘风般,一连飞出十道人影,横越绿草洼地,直向正南驰去。
当先三个灰袍老道,黑须及胸,背插一式长剑。丽蓉心想,这可能就是灰衣老人说的武当三剑了。武当三剑身后,是三个俗装老人。杜冰看了娇躯一战,三个老人中,居然有马厩看到的须发灰白,身穿麻布长衫的老人在内。
其余两个老人,皓首似雪,苍髯如银,一个身穿月白长衫,背插单刀,一个身着黄色短衫,手持铁拐,两人俱是浓眉环眼,一脸杀气。三个老人眉光炯炯,髯髯飘舞,紧跟武当三剑之后,向前电掣飞驰。最后四人,两僧,两俗,看来年龄俱未超过四十岁。
两个僧人,燕额虎目,方口高鼻,俱都体胖如牛,每人手中握着一柄极重的日月铲,看来好不凶猛。其余两人,一穿黄衫,短髭麻面,一穿劲装,马脸无须,两人俱都未带兵刃。这十个武林高手,迎着强劲夜风,越过绿草洼地,直向正南疾驰。
杜冰焦急地低声说:“姊姊,我们走错了,坡庙恐怕还在南边。”
林丽蓉两眼依然望着已飞至洼地中间的十道人影,轻声说:“我们跟在他们身后,不怕找不到坡庙。”
林丽蓉的话声刚落,倏然,一声凄厉刺耳的悠长怪啸,由正北方,划破夜空,逆风飘来。在如此漆黑的夜里,荒野密林中,骤然听到这声如鬼哭、似狼啤的怪啸,令人不禁毛骨悚然,胆战惊心。怪啸,沙哑悲壮,声音激昂,充满了忿怒。虽然,夜风强劲,啸声远在数里以外,但怪啸真气充沛,音质浑厚,竟能逆风飘至求凤坡的密林上空。
绿草洼地中的十个武林高手,倏然顿住身形,俱都目露惊光,转身望着啸声飘来的方向。丽蓉、杜冰两人一听啸声,不禁娇躯一战,同时脱口低呼:“他才来。”好快,两位姑娘的“来”字刚刚出口,怪啸已至北面密林的边沿。
洼地中的十个武林高手,目光一直盯着北方的漆黑夜空,林丽蓉虽看不见十人的面部表情,但他们内心的惊异,可想而知。丽蓉、杜冰两人集中目力,向着北方密林的上端望去,由于夜色漆黑,只闻啸声刺耳,却看不见对方人影。但是迎着逆风飞来的衣袂破风声,却愈来听得愈真切了。
突然,两个精光四射的小灯,由北面密林的远处边沿,势如流星般翻了上来。任何人看得出,那是两个暴射冷电的眼睛。怪啸,嘎然停止了。啸声,仍飘荡在夜空。渐渐,一个宽大黑影,宛如一团乌云,越过密林顶端,挟着噗噗破风之声,势如电掣般,向着绿草洼地飞来。
散立在洼地中的十个武林高手,俱都静静地望着迎面飞来的宽大黑影。宽大黑影掠过密林,直向十个高手身前飞去。突然,武当三剑同时激动地大喝一声问:“来人可是疤面人吗?”
宽大黑影,闻声立顿身形,电目一扫全场,仰面纵声一阵哈哈狂笑。说:“不错,在下正是你们第二步就要合力翦除的疤面人。”十个武林高手,俱都全身一颤,面色同时一变,彼此互望一眼,似乎在说:这种高等机密,疤面人怎会知道?
武当三剑,深知疤面人厉害,但自信今夜十人,俱是武林有名的高手,如能合力拼死一博,或许能将疤面人除去。因此,惊惧的心情,顿时平静了不少。其余七人,平素俱都自恃武功不凡,虽被疤面人的怪啸先声夺人,但看了武当三剑平静色,又都惧意全消。
疤面人一看十人惊异色,不由冷冷一笑,不屑地问:“怎样?我揭穿你们的阴谋,觉得怪吗?”黄衣持拐老人,虎目一瞪,怒哼一声,一横手中铁拐,正待发话。
蓦闻武当第一剑说:“丁老前辈,时间不多,这件事,留待以后再说罢。”说着,望了疤面人一眼,当先向前奔去。其余九人,俱都想起坡庙之约,于是相继纵身紧跟。
疤面人仰面一声厉笑,暴喝一声说:“站住……”这声暴喝,宛如平地焦雷,刚刚纵身起步的十个高手,又俱都纷纷刹住冲势。
武当三剑,三个老人、两僧两俗,十人俱都倏然转身,怒目望着疤面人。武当第一剑色厉内荏地怒声问:“疤面人你要怎样?”
疤面人仰面纵声一笑,剑眉一竖,厉声说:“我要先剪除你们。”武当三剑一听,俱都身不由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疤面人衣袖微拂,逼进八尺,星目冷电一扫几人,厉声问:“哪个不服,不妨先过来送死。”
黄衣老人,一声暴喝,说:“好,老夫七拐夺命,早已有心试试你这丑鬼到底有何惊人的本领。”说话之间,纵身而出,一抡手中铁拐,呼的一声,直向疤面人拦腰扫去。
武当三剑大吃一惊,同时脱口急呼:“丁老前辈不可……”急呼声中,同时翻腕,锵一阵龙吟,寒光闪处,武当三剑手中,俱都多了一柄精钢长剑。
疤面人哈哈一笑,暴退一丈,说:“听你这七拐夺命的万儿,定是一个心黑手辣的人物。”七拐夺命一拐扫空,接着,一挥铁拐,再次前扑,一式“泰山压顶”,直向疤面人当头砸下。疤面人身形一闪,又横飘八尺。
七拐夺命立顿身形,虎目一瞪,厉声喝问:“疤面人,你为何不敢接招?”
疤面人不屑地望了横剑而立的武当三剑一眼,又对黄衣老人七拐夺命,说:“你一人决不是我的敌手,你最好与武当三个老道一齐上。”
七拐夺命纵横甘、陕、川、宁数十年,一生鲜逢敌手,怎能听进疤面人这等轻蔑言语,只气得浑身直抖。于是,厉喝一声,说:“好狂妄的鼠辈,老夫在七拐之内,定要你的狗命……”厉喝声中,飞舞手中铁拐,幻起漫天拐影,挟着呼呼劲风,直向疤面人罩来,声势凌厉,威猛至极。
疤面人见七拐夺命呼他鼠辈,不禁勃然大怒,顿生杀机,身形电闪,已至七拐夺命身后。继而,暴喝一声,右掌闪电劈出,一招“后山打虎”,直击七拐夺命的后胸。一声凄厉惨叫,一道横飞人影,直向三丈以外飞去。叭,七拐夺命的身体着实跌在三丈以外的绿草中,滚了两滚,一口鲜血也没吐出,登时死去。
他们万没想到,威镇甘陕一带二三十年的七拐夺命丁进山,一柄铁拐不知毁过多少武林高手,今夜竟然在疤面人掌下,一个照面毙命。一声苍劲暴喝,一道如银匹练,挟着一阵冷风,已至疤面人身后。疤面人骤吃一惊,冷哼了一声,疾演“脱枷解锁”,身形一个踉跄,已躲过背后劈来的一刀。
接着,身形一旋,一式“赤手缚龙”,左手疾出如电,已将对方右腕扣住。定睛一看,竟是一个满面杀气的持刀老人。于是,怒哼一声,目射冷电,暴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持刀老人强忍脉门剧痛,面目愈显狰狞,也厉声说:“点苍派三刀追魂郑涤仁。”
疤面人仰面一声厉笑说:“一个七拐夺命,一个三刀追魂,看来都是杀人的暴徒……”疤面人的话尚未落。突然,数声厉叱,人影疾动,武当三剑同时飞舞长剑幻起如林剑影,向着疤面人飞扑过来。
疤面人一见,暴怒如狂,右掌猛击三刀追魂的前胸。同时,厉喝一声:“去罢……”一道横飞人影,直向扑来的武当三剑飞去。
武当三剑未虑有此,只吓得魂飞天外,一声惊叫,纷纷沉剑暴退。哇。横飞中的三刀追魂张口喷出一道血箭。一声暴喝,人影闪动,麻衣长衫老人已将三刀追魂的身体接住。两个光头和尚趁着混乱之际,同时一声虎吼:“好狂妄的妖孽,让佛爷俩超渡你。”说话之间,两僧各舞手中日月铲,幻起两团光幕,分由左右,向着疤面人夹攻扑来。
疤面人听两个和尚呼他妖孽,忍不住一阵怒极狂笑,身形如电,一旋一转,已进入两团光幕中。继而一声厉喝,掌出如电,疾拍两个和尚的秃头。叭。一声惨叫,血浆四射,盖骨横飞,一个和尚,撒手丢铲,翻身栽倒。紧接着,叭。又是一声刺耳惨叫,光幕倏敛,人影骤失,两个和尚相继倒在血泊中。
疤面人情如狂,连出两掌,击毙两个光头和尚,身形尚未立稳。无数寒星挟着数道蓝光,带起丝丝风声,势如电射般,已奔至胸前和面门。由于距离过近,闪躲已是不及,一声暴喝,身体全仰,闪电向后倒去。紧接着,无数寒星带起一阵冷风,掠面飞过。
疤面人双袖一抖,疾伸两臂,举手抄住两点寒星,身形一旋,背擦地面,一挺腰身,倏然立起身来。就在这时,漫天剑光由空罩下,两道狂飙,疾卷而至。疤面人一声厉喝,衣袖微拂,身形如电,暴退三丈。暴退中,闪目一看,武当三剑,身形腾空,剑化漫天花雨,两个中年大汉,圈臂蹲身,四掌同时推出。
疤面人衣袖疾抖,立顿身形,双手一扬。两线白光,直奔两个中年大汉的前胸,去势如电,一闪而逝。两个中年大汉同时发出一声刺耳惊心的凄厉惨叫,双手抚胸,身形摇晃,扑通两声,翻身栽倒就地。武当三剑,飘落地上,面色苍白,冷汗直流,俱都两眼望着三丈以外的疤面人,进退维谷,横剑而立,自知今夜,要想括命,势比登天还难。
人影闪处,灰发麻衫老人,由三刀追魂的尸旁,又掠身纵至两个中年大汉卧身之处。麻衫老人色愤怒,目射精光,蹲身一看,不觉缓缓摇了摇头。疤面人剑眉飞挑,星目射电,两眼注定武当三剑,发出一阵慑人心的嘿嘿冷笑。冷笑声中,缓缓向前逼去。
武当三剑杀人无数,这时想到即将被人来杀,立有翻天覆地之感,看到疤面人缓缓逼来,不由吓得心胆俱裂,冷汗如雨。疤面人两眼注视着武当三剑,脑海里想着大荆山被杀的近百帮众和身受重伤的宋芙苓,以及淳厚憨实的开天斧贺熊。
疤面人,嘴哂冷笑,面现杀机,缓缓前进中,右手一按腰间,顺势一抖。顿时,光华大盛,耀眼生辉,周围数丈草地上,立被罩上一片如银光华,武林宝刃腾龙剑已握在疤面人的手里。武当三剑面色如土,六道惊惧目光,一直盯在疤面人手中的薄剑上。
麻衫灰发老人,情激动,一脸不屑地望着武当三剑,显得极为气忿,目光中似乎在问:你们三人数日前,在通江联手杀人的威风,如今何在?这时,疤面人剑眉紧蹙,星目半睁,慑人冷电,闪烁不停,一张薄嘴,已成了一个下弯的弧形。手中薄剑,前斜下垂,缓缓前进中,颤颤巍巍,耀眼生辉。
突然,武当三剑同时暴喝一声,三人闪电散开,已将疤面人围在核心。疤面人立即停住脚步,星目冷电一扫三人,倏然发出一声震撼夜空的哈哈狂笑。武当第一剑面目狰狞,长须颤抖,一横手中长剑,厉声说:“疤面人,你休要卖狂,今夜三位道爷,叫你在三才阵中粉身碎骨而死。”疤面人充耳不闻,依然狂笑不停。
武当第三剑汗下如雨,面无人色,长剑一指疤面人,也厉声说:“疤面人,你死在眼前,尚狂妄如此,今夜三位道爷与你拚了。”说罢,剑诀一领,三柄精钢长剑,同时缓级举起,剑尖一齐指向中心的疤面人。
疤面人倏敛狂笑,默运真力,光芒暴涨,剑身笔直,于是,星目一扫武当三剑,断然说:“为了一瞻武当绝学三才阵,在下也只好让你们三人多活片刻了。”说罢,右手薄剑轻轻一挥,剑化一道耀眼光弧,发出一阵慑人心的剑啸。
武当三剑同时一声暴喝,手中长剑,各自舞出三个极大光圈,寒星万点,顿将三人身形遮住。疤面人屹立中央,手持薄剑,静以待变。武当三剑,舞剑游走,九个极大光圈,倏变无数剑花,三人忽进忽退,时左时右,配合无间,丝毫不紊。疤面人一声大喝,挺剑欺身,剑尖直点武当第二剑的剑花中心。
突然,武当三剑同时一声轻叱,剑势倏变——只见漫天寒星,万千银花,剑势骤形凌厉。疤面人心头一震,疾舞手中薄剑,幻起一片光海,立演幻影迷踪,身形闪电游走,星目闪烁,乘隙出阵。顿时,剑气弥空,光华烛天,啸声尖锐刺耳,风声呼呼慑人。整个草地上,剑光闪闪,冷气森森,寒星飞洒,触目惊心。
武当三剑掌剑齐出,剑落如骤雨,掌风似狂飙。疤面人薄剑闪电翻飞,身形飘忽游走,默察阵势,伺机出手。立在三丈以外的麻衫老人,只觉得跟花缭乱,光华刺目,连连缓步后退。隐身密林边沿的丽蓉、杜冰只看得目闪精光,花容色变,手心中已渗出了细细汗水。
倏然一声凄厉惊心的哈哈狂笑,自如山剑影中传出。接着,是疤面人的厉声大喝:“武当绝学,不过尔尔,在下已领教过了。”了字方自出口,无数剑光骤然消失,立变一道寒光,直刺武当第一剑的面门。
一点剑光,眼看奔至武当第一剑的面门。蓦地,疤面人身形一旋,剑势倏变,腾龙剑幻起一道匹练光弧,由前至后,闪电横扫武当第三剑的膝间。沙,匹练过处,半截道袍,应声飞起。武当第三剑惊嗥—声,魂飞天外,顿忘方才阵势,身形疾向后退。
疤面人剑眉一竖,一声震耳暴喝,身剑合一,挺剑疾吐,一招“毒龙出洞”,宛如电光一闪,薄剑已刺入武当第三剑的前胸。一声凄厉惨叫,武当第三剑撒手丢剑,两手抚胸,鲜血由十个指缝间,势如喷泉涌出。疤面人身形踉跄,挥剑反身,定睛一看。
武当其余两剑,早已逃至数丈以外。于是,纵声一笑,星目电射,厉喝一声:“杀人妖道,留下命来……”喝声未毕,身形如烟,闪电追去。
立在五丈以外的麻衫灰发老人,突然一声大喝:“疤面人站住,让老夫单独会你。”喝声中,身形闪动,疾由斜横里扑来。
疤面人冷眼一瞟,怒哼一声,厉声说:“那是你自己找死。”死字甫落,左袖倏然挥出一股极猛的柔和潜力,直向扑来的麻衫老人卷去。
麻衫老人虎目一瞪,厉声说:“老夫死而无怨,定要单独斗斗你……”你字刚至唇边,一股绝大潜力,已袭至身前。
麻衫老人一声闷哼,身形踉跄,蹬蹬连声,一连后退数个大步,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疤面人看也不看,一长身形,腾空而起,一跃数丈。身在空中,一挺腰身,腾龙薄剑,疾演“天降寒龙”。一道宽约八尺的刺目电光,挟着慑人心的风雷啸声,划过漆黑夜空,直向飞逃的武当两剑射去。
武当两剑回头一看,早吓得面色如土,汗下如雨,色惶急,两腿发软,张口发出两声尖锐似鬼嚎的惨叫。划空电光过处,鲜血喷射如注,两颗人头,疾射半空。那道八尺银练,恍如经天长虹,丝毫未停,直向正南方一座丘陵密林中落去。
顿时,光华骤失,声息毫无,四野立即恢复一片黑暗,疤面人再没有回来。十个武林高手,仅麻衫老人一人得留活命,这真是一件迹。麻衫老人痴呆地坐在草地上,一双虎目,仍惊惧地望着南方剑光消失的密林上空,不言也不动。
隐身密林边沿的杜冰似自语又似对林丽蓉说:“他总算还有眼睛,分清善恶,留下麻衫老人一条命。”
林丽蓉一双凤目,注视着正南漆黑的夜空,色凝重地说:“冰妹,我们也去坡庙吧。”说着,又望了一眼绿草洼地中的麻衫老人,纵身向前驰去。
就在这时,风声飒然,人影闪动,六道人影,突由正北密林中,急急窜了出来。丽蓉、杜冰心头—震,同时刹住身形,转首一看,只见六道人影,竟是三个花甲老道,和三个灰衣老僧。三个老道,花白长须,俱穿紫缎道袍,身背一式长剑,剑鞘分红、蓝、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