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
谢析和章南烛两人,见了赵杏儿这异状,皆是大惊失色,也顾不上装模作样了,平日里床上用的昵称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赵杏儿虽说吐了一口血,倒是没什么其他异状——除了此刻被谢析猛地抱在怀里,晃悠得有点头晕~~
谢析看着她满衣襟的血污,吓得是三魂去了六魄,看向章南烛的眼再不似刚才那般戒备,反倒庆幸起幸好赵杏儿带了这么个碍眼的拖油瓶来。谢析于是抱着赵杏儿,一边替她擦着嘴角的血,一边紧张兮兮地问章南烛:「章大夫,杏儿这是怎么了?」
至于章南烛,他见多了比这还重的病例,虽说赵杏儿冷不防吐血吓得他心脏猛地停跳一拍,此刻倒还算是冷静。他摸着赵杏儿的脉象,沉吟片刻,皱眉道:「这脉象并不似有疾~~杏儿,你今日可是吃什么怪的东西了?」
赵杏儿躺在谢析怀里,翻了个白眼:「章大夫,早饭咱们在学院的饭堂一起吃的,午饭刚吃完,更不用说了。我还能背着你偷偷服个毒不成?」
「这就了怪了~~」
章南烛眉头越皱越紧,眼中一片惊疑之色,看得谢析心里是七上八下,冷汗把衣领子都快湿透了。
赵杏儿自己心中也莫名,心想着莫非是这癸水来得太凶,下面流不尽的血从上面走了?正想从谢析怀里爬起来,却忽然喉咙口一甜,又呕了口血出来。
这次,吐的血里星星点点,散了几只丝线似的小虫,尚且活着,沿着衣襟弹跳到蔺草编的叠席上,扭动之时,带着血污的周身散发出妖异的金光来。
赵杏儿和章南烛对视一眼,心里俱是猛地一惊。
有人,给她下了蛊虫!
「这是什么?」
谢析不通医术,看着这小虫头皮发麻,但想着这可能是赵杏儿莫名吐血的元凶,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掏出手绢缠住手,便想去抓来看。
却被赵杏儿一把拽住:「你不要命了??这是子蛊,我身体里的母蛊虫下的小崽子,要是钻进你身子里,下一个吐血的就是你了!」
话音一落,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便从包厢门口处传来。三人齐齐扭头,望向门边。只见一个娇小可人、也就十五岁上下的俏丽女儿,身着暗蓝的扎染布衣,袖口领口都锈了鲜艳的精致花纹,藏青底的百褶裙上缀满鲜花和孔雀纹的刺绣,一张俏脸精致而又小巧,丹凤眼微微上挑,眼角还有颗小痣。一头乌发斜盘成个牛角髻,发髻之间插了几根纯银的簪花,手腕、脖子、耳朵上,也都戴着散碎精致的层叠银饰。
一看便知道不是中原汉族人士。
女孩一边捂着嘴笑着,一边娇滴滴低头望着嘴角带着血渍的赵杏儿,摇摇头感慨:「赵大夫果然医术高明,难怪之前在桐湖,能硬生生破了我的蛊。不过这一次,不知赵大夫还有没有这么好的本领?」
章南烛惊怒地望着眼前这年纪轻轻的小女孩,叱问:「你是什么人?你对杏儿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女孩眨眨眼,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抿嘴一笑,歪着头一派天真地说,「自然是下蛊咯!赵大夫这般好本事,坏我好事,乱我规矩,搞得本应与我欢好一生的男人,现在与别的女人成了亲,自顾自逍遥快活去了。一报还一报,赵大夫替那牛二诊病时,想来也是预料到今日的下场了吧?」
听到这话,章南烛和谢析二人便又齐齐望向赵杏儿。只见赵杏儿又吐了一口血,无奈地用袖子抹净血迹,看着那比她年纪还要小上些的异族女孩,叹了口气说:「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心怀侥幸,心想姑娘大约不至于为了牛二那样一个人渣,千里迢迢寻了我来复仇。没想到姑娘这样通广大,这才多久的工夫,竟然找上门来了。」
那女孩听着赵杏儿这么说,竟然是又笑了,捂着嘴笑得凤眼含泪,面颊绯红,半晌才喘匀气儿,笑眯眯说:「赵大夫,别老『姑娘』、『姑娘』地叫我,好像那寻事揩油的登徒子一样——我有名有姓,汉名唤做蒙青娥。」
说罢,盯着赵杏儿的眼一利,带着几分娇羞的笑容骤然灿烂,看得谢析和章南烛俱是心里一紧,下意识搂紧了怀中的女孩。
「赵大夫,我苗疆人呢,自有苗疆人的规矩。」蒙青娥走到赵杏儿面前,蹲下身子,撑着下巴盯着她说道,「你破了我管教负心人的蛊虫,我便用蛊虫还你。这蛊,只容你三天活命,三天之内你若是能解了,我自然甘拜下风,从此放你清净;若是你解不开,你这条命,自当是替那牛二赔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