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蒙青娥还没反应,谢析首先惊了。他瞪大了眼睛望着赵杏儿,震惊道:「杏儿,这丫头可是差点把你害死啊,你不计较就算了,怎么还奉她做座上宾,让她留在这里教书育人起来了?」
章南烛也皱眉:「的确蒙姑娘身怀这用蛊用毒的绝技,但是我们毕竟教的是歧黄之术,不是害人之法,留她在这里怕是会~~」
「误人子弟?」蒙青娥凉飕飕地替他补完了后半句话。
章南烛顿了一下,尴尬地继续说:「~~而且,蒙姑娘今年还未及笄吧?这里学生最年轻的也比她要大上一两岁了。」
「我又没问你们两个,你们俩插什么嘴?」赵杏儿不耐地瞪了旁边两人一眼,再度望向蒙青娥,语气真诚,「蒙姑娘,你既是会用毒的,肯定也就会解毒。这山林里毒虫毒草这么多,行医救命的哪能不懂如何医治?我这些天一直愁,这里这些教书的老头子虽说各有所长,却是没一个擅长识毒解毒的,到时候我们这里教出的学生,可是就落了个要命的短板。」
说到这里,赵杏儿握住了蒙青娥的手,郑重道:「而这块短板,蒙姑娘你却恰好能替他们修补上。」
蒙青娥愣愣地看着赵杏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原先跑来找赵杏儿报仇,也不过是赌着一口气——比起恨那负心的牛二,更多的是气恼竟然有人能悄无声息解了自己的蛊。她原先想的是,等赵杏儿折腾一番白费些功夫,证明了这野郎中技不如己,自己便开开心心替她解了蛊,羞辱她一番,再散了毒烟跑路。
却不想这赵杏儿,非但轻而易举破了自己养了一年多的金线蛊,连毒烟这一步都算到了。而算到这一切的她,竟然毫无怨恨,而是彬彬有礼地请自己这小丫头留任教书?
都说汉人看不起年龄小的、家里穷的、不带把的,更是分外仇视异族。这赵杏儿,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望着赵杏儿真诚的眼,蒙青娥深吸了一口气,带着点稚气的眉眼也严肃起来。
「我答应你。」
赵杏儿色一展,还没来得及喜上眉梢,却听蒙青娥又补了句:「但是我先说好了,若是我在这里教得不开心,你可不能拦着我走。」
赵杏儿笑得眉眼弯弯:「不拦你不拦你,蒙姑娘想走便走想留便留,只当这里是自己家便是!」
「切,谁要拿这儿当自个儿家啊,这房子修得木头不是木头瓦不是瓦的,哪比得上我们的吊楼舒服透气~~」蒙青娥撇嘴抱怨了一句,忽然想起什么,挑眉望向赵杏儿,「赵大夫,这下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怎么破的蛊虫了吧?」
赵杏儿笑眯眯点点头,开口解释:「昨日我们先是下了一剂血榧子汤,原本应当管用才对,但是却激得那毒性走得更快了。这时章大夫提醒我,你们滇西南的人日常饮食和我们不同,有一味充当香料的野果,能祛湿散寒、行运血脉,却无半点偏性,在解这带毒性的蛊虫时便充当了药引——平素没吃过那东西的人,服药时便要另配上吃了才行。」
蒙青娥点点头:「说的不错。只是,这野果也算不得草药,出了林子便根本没人稀罕,除了滇西南的林子里,别处都没得长。你又是哪里得来的?」
「我也没有这味药引,只不过,我有些别的。」赵杏儿又往蒙青娥的碗里夹了一筷子炒肉丝,笑道,「蒙姑娘,还是快些吃早饭吧,这面坨了可就不好吃了。」
蒙青娥怀疑地看了看她,低头搛了一筷子肉丝面,犹豫着送进口中。
接着,眼睛猛地睁大,惊讶地望向赵杏儿。
「如何,可还算是合蒙姑娘的口味?」赵杏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施施然道,「虽然这番邦异国产的指天椒,比起你们滇南雨林里长的小米辣还要差得远,却也勉强能解一下蒙姑娘的思乡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