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夫,这位是太后的侄儿,驻守阳关、统领陇西军的朱启庸朱将军。谢凌云点着手指介绍着,满脸看热闹似的笑容,朱大人,这位是赵杏儿,名医周圣仁的嫡传弟子。你那治不好的旧伤,让她治肯定没问题。
你便是那十六岁率八百精兵破突厥五万人围困、顺便借着东风烧了人家粮草的少将朱启庸么?赵杏儿望着眼前这器宇轩昂、一双剑眉浓密上挑的英武男子,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
我以前跟着师父在回鹘那边的部落借住时,常常听他们提起你,都说要不是你击退了突厥,他们的部族怕是早就被突厥人屠尽了!回鹘最大的那个部落——胡咄葛部,他们可汗家几个小娃娃可是过家家都抢着扮你呢!
朱启庸听到这话,讶异道:“你认识胡咄葛部的可汗?”
“我师父给他治过脚气。”赵杏儿无所谓地摆摆手,把这茬揭了过去,“朱将军哪里有伤?我给你看一眼。”
“也不大碍事的,就是去年开春的时候我率人追捕扰民的突厥散贼,结果胸口这里被射了一箭,因着避开了心脏所以侥幸捡了一命回来,如今阴天下雨时便会隐隐作痛、累着时有些气息不匀停罢了。”朱启庸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摸了摸胸口。
那道箭伤口,硬生生贴着心口擦过去,当时替他治伤的大夫都一头冷汗感慨,哪怕再向里近半分,怕是他这条命就保不住了。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因此也养成了有烦心事时揉一揉胸口这道疤的习惯。不过到底是留了点后遗症,不但这心口一到阴雨天就闷痛得要命,更是骑马久了便要死了一般脸色乌青地喘不过气,而且随着天冷入冬越发地严重了。他身为主将,焉有借着伤病退避的道理?此次时隔多年回京,除了探亲,也是想借机寻了名医来看看病。
只可惜,京城这么多的大夫,都诊不出个所以然来。赵杏儿这么年轻个小丫头,真的能行吗~~朱启庸虽然内心怀疑,出于对姑母的尊重,却也乖乖在太后桌前坐下,拉开衣襟给赵杏儿查看。
胸口一道狰狞的伤疤,显然刚留下不久,新长出来的皮颜色明显比周围浅些,凹陷下去显得无比骇人。赵杏儿触手摸了摸,又轻叩了两下,耳朵贴在朱启庸胸膛上去听他的心跳。
一时间,赵杏儿发间的香气,直直地向上钻进朱启庸鼻子里。他低头,望着赵杏儿头顶乌黑的发,和睫毛投下的两道浓黑,愣了片刻,尴尬地转过脸去。耳根却是有些红了。
周围的人静默着,等待赵杏儿听诊。他们是见也没见过贴着人胸口听的,朱婷芸和谢凌云二人看得有趣,谢析却是显而易见地脸色臭了起来。至于谢钧,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捏着酒杯的手指关节,却隐隐有些泛白。
只是诊个病而已,这时间未免也太长了吧?果然是淫妇,见到个长相周正的男人便要贴上去~~
足足一炷香的工夫之后,赵杏儿方才抬起头来,脸色难得地凝重起来。
“朱将军,你这个伤怕是~~”
正在她说话时,旁边跳杂耍的戏子不知道是哪只脚没踩稳,忽然从那脚下踩着的木球上掉了下来。而他手里正玩耍的火剑,眼看着要直直地往他眼睛上落下去~~余光看到这一幕的朱启庸,不等赵杏儿说完,一个飞跃便起身跳过去,一脚踹开那火剑,刻意磨钝的剑头,被他踹得竟然硬生生钉进了殿侧实木的梁柱里去!
在场见证朱启庸这一连串动作的人,无不鼓掌叫好起来。而朱启庸,站定身体之后,却忽然捂着胸口,脸色白了一白,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仰头倒在了紫宸殿中央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