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阿史那巴齐瞬间松了口气,爽朗道:「这算不得什么!传我的话,让侍卫统统出去,守在门口,谁都不许进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原本守在宫殿外室的一群守卫,全部列队而出。赵杏儿见人都走差不多了,又摇摇头道:「只是侍卫出去可不够,可汗您也得出去。」
「为何?」阿史那巴齐皱起眉头,颇有些恼火,「我自己的女人,我自己还不能看吗?!」
「不不不,只是这瘟疫本就是急病,用的药难免偏性大些,您若是吸进去药气,回头中毒了,让王妃一治好就守活寡,这怕是不太好吧?」
自古恋权的人最惜命,阿史那巴齐也不例外。他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女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叹口气,又嘱托了几句,便依言离开了王妃寝宫。
至于剩下的侍女,赵杏儿不懂突厥话,好在其中领头的一个会说点汉话,她便七手八脚连比划带写地下了一大串命令,全部打发着去打水熬药了。等到寝宫里终于只剩下了她和王妃两人,赵杏儿一把拉开床幔,笑嘻嘻道:「行了,别装了。都是当大夫的,我还看不出你玩儿的什么把戏吗?」
果然,只见床上这年轻王妃,原本紧闭的眼睛睫毛颤了颤,终于缓缓睁开,撑着身子坐起来,语气再不复之前的虚弱,眨眨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用熟练的、带着胡人口音的汉话脆生生道:「我以为那个家伙又请了个什么骗钱的巫医要来跳大呢,想不到这次遇见真货了!我可警告你,不许拆穿我啊!」
「我要想拆穿你,刚才就跟他说实话了——可惜你们可汗得罪我了,骗骗他也好!」
赵杏儿说完,见这年轻王妃撇撇嘴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心中好心大起,索性盘腿坐到了床上,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子道:「但是要我一直骗他骗下去,你可得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装病?他不是你夫君吗,你骗他做什么?」
「我呸!他算我哪门子的夫君!」
眼前的女子气哼哼朝地上啐了一口,手指绞着胸前散落的卷发,叹口气幽幽地解释:
「我本是回鹘公主,叫做阿依米儿。三年前阿史那巴齐带兵杀进了我父汗王国,连屠了我回鹘三个部族的男女老少。我父汗手下的骑兵不敌他,又心疼自己的百姓惨遭屠戮,于是没有办法,只能把我哥哥和我一同送到他们突厥汉国来做质子,还把回鹘该做了回部,从此臣服于他。」
说到这里,阿依米儿明显地眼睛红了一圈,似乎是要落泪,却吸了吸鼻子,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恨恨道:「我和哥哥在这异乡之处寄人篱下、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苦了点,却也至少是相安无事。却不想那个缺了德的老色胚,一把年纪了还想吃嫩草,硬是拿我回鹘百姓的性命做要挟,强逼着我嫁给了他做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