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梁艳递过来的证、照、公章等等等等,一股脑地塞进手提包里,然后,往腋下一夹,这,就是我的公司,全部装在手提包里——彻头彻尾的皮包公司哟。自己干,用什么干啊?一百多万被我抛掉,又花高价买来相关手续,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一通穷折腾,我的手提包越来越轻,我打开一看,得,我的乖乖,完了,钞票已经所剩无几,怎么办?怎办干啊!
我冥思苦想了整整一天,当我沉沉闷闷地大醉之后,一觉醒来,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妙无比的灵感:找徐姐去!
“姐姐,”我再次返回7·8平方米的大豪宅里,“姐姐,成功了!”
“好啊,祝贺你,小心肝,你真有能量!”
徐姐欢喜得心花怒放,我则苦涩着脸:“成功是成功了,可是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没关系,悠出去,一下子连本带利不就都收回来了!”
“可是,姐姐,我想自己干,这样,赚得会更多!”
“什么,”徐姐瞪大了眼睛:“自己干,你干得了吗,你还有钱吗,用什么干?”
“你给我想想办法!”
“不行,我没有办法!”
“可是,”我拉开手提包,把里的证、照、公章等等展示给徐姐,然后,喃喃地说道:“姐姐,你看,手续我都买来吧,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不干也得干,硬着头皮也得干!”
“唉,可是,”徐姐无奈地摇摇头:“让我去哪弄钱啊!”
“姐姐,好好想想!”
“我可想不出来!”
“申请银行贷款,怎么样?”
“贷款,吹气呢,小心肝,你用什么做抵押,”徐姐指着我的大房子,“就用你这7·8平方米的大豪宅吗?”
“姐姐,”我苦苦地一笑:“我的豪宅是小了点,可是,机关办公楼,”
“小心肝,”徐姐眼睛一亮:“真有你的,对,用机关办公楼做抵押,我试试!”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钞票,徐姐的胆量大得能吞下宇宙,我永远也搞不明白,她是如何把机关办公大楼的房证弄到了手,偷偷地抵押给了银行,从而给我弄来一笔数额不菲的贷款。
“小心肝,给,干吧!”
“哈,哈,……”
我的手提皮再次塞满了钞票,比上次还要沉重,比狗耳朵还要灵敏的梁艳,不知从什么渠道探听到我弄着了银行贷款,便堆着风骚的、满是皱纹的黄脸向我乞求道:“小张啊,让我们公司来干吧,价钱吗,好商量,你得大头,我们得小头,怎么样?”
“哼,”我鼻子一哼:“不,凡是本地的建筑公司,我一个也不用!”
“为什么?”
“不告诉你!”
“这是啥意思,真搞不明白!”
我驾驶着高级轿车,带上丝毫也不忠诚的老仆人——地八子,不分昼夜地奔波在没有尽头的公路上,专门寻找外省的建筑公司。我那疯疯癫癫的丑态,活像是歇斯里底的唐吉诃德,而地八子那憨愚的萎琐之相,酷似笨手笨脚的仆人桑丘。我们主仆两人,在公路上毫无目标地转啊、转啊。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喂,谁啊,哦,是妈妈,”我登时兴奋起来:“妈妈,你好啊,还生我的气吗?”
“不,妈妈不生气了,小力,你咋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啊?”
妈妈的话语里带着丝丝哭腔,我慌忙答道:“妈妈,我最近特忙。”
“唉,小力,忙什么呢,连个面都不照!”
“大买卖!”
“小力,你能做什么大买卖啊,快点回来吧,你不要妈妈啦?”
“妈妈,我想你,亲你!”
“小坏蛋,混球!”
听到妈妈的佯骂,我又来了胆量:“妈妈,我爱你!”
“唉,”妈妈叹了口气:“别胡闹,儿子,快点回家吧!”
“妈妈,我爱你!”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剧烈地抖动起来,我冲着话筒,充满激情地、反反复复地呼唤着:“妈妈,我爱你!妈妈,我爱你!妈妈,我爱你!妈妈,我爱你!妈妈,我爱你!妈妈,我爱你!妈妈,……”
“唉,”在我频繁的呼唤声中,妈妈久久地沉默着、沉默着、沉默着、沉默着、……,虽然相距千里,可是,我仍然能真切地感受到妈妈那哆哆嗦嗦的身姿以及无可奈何的态。
良久,妈妈终于张口开了尊口,打断我疯疯癫癫的呼唤:“儿子,你要真的爱妈妈,就快点回来吧!”
“妈妈,妈妈,妈妈,”我因过于激动,突然热泪盈眶,我吱嘎一声,把汽车停歇下来,抽抽涕涕地说道:“妈妈,我,我,我真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一头飞进你的怀抱里,可是,很遗憾,我长不出翅膀来,我在外地呢,离家一千多里地啊,妈妈,妈妈,我爱你,等事情有了一点着落,我一定尽快地赶回去,妈妈,妈妈,我爱你,我爱你,亲你!”
“儿——子——,……”妈妈握着话筒,嘤嘤嘤地抽泣起来。
“我操,”地八子不解在问道:“这是干么呐?”
终于,有一家一年也没弄一个施工项目的建筑公司动了心,公司经理,一个年近六旬的瘦小老头非常老道地说道:“我们可以去干,不过,你得先交一部分抵押金,”
“多少?”
“××,……”
“行,签完协议,我就给你点钱!”
“还有,我们可是一天一结帐,一天一结算,一天一利落,”
“行,”我非常爽快地说道:“可以,不就是一天一点钱吗,行,行,行,”
“还有,”瘦小老头仍不满足:“入场费,拾万,你也得先交喽!”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