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曹市长在食堂吃了早餐,就分头工作了。我在回办公室的路上用手机给齐局长打了个电话,说:「齐局长,曹市长说非常感谢齐局长的盛情,水利局班子的心意曹市长领了,不过东西你们还是拿回去吧,曹市长说用不着这麽客气。」
齐局长很仗义的说:「市长的应酬多,需要花钱的地方也多,她要是不要你就先留着,她用的时候再给她吧。」
我再三说让他人派人来取回去,齐局长都推辞了,最后齐局长说:「老弟,这钱我肯定不能往回拿了,真要拿回来班子其他成员都得笑话我,领导要是这点心意都不收,我们以后还怎麽工作啊!老弟你听我一句话,先放你那,实在花不出去咱们再说。」
我知道他们不可能来取,只是要替曹市长把样子做足罢了。于是就说:「那好吧,你们要是实在没时间,哪天我有空给你们送回去吧。要是领导真用到,我就替你们买单吧,花完之后再告诉她。」齐局长连说谢谢,又寒暄了几句就挂机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陪着曹姐跑了好几个她分管的部门,听汇报、吃饭、喝酒,当然,哪个部门都没忘了「见面礼」的事,看来这真是一个惯例。每家都是市长和我一人一份,金额基本是二万和二千,不过也有穷的部门,那一般会给一万和一千。矿产局看起来最有钱,给了三万和五千。我照例给每个单位的一把手打电话让他们把钱拿回去,但每个单位都拒绝了,这都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我也照例把两份钱都存在一张折上,短短几天时间,我的存折上就有了十二万多块了,没想到一个新任领导在各部门走一圈就能收这麽多,比一家农民一辈子挣的钱都多,真让我惊讶莫名。
记得政治经济学中对「钱」的定义是「固定地充当一般等价物的商品,是在长期的商品交换中产生出来的。」还总结了钱的五种职能,但我看马克思同志总结的并不怎麽地。至少有一个职能没有总结出来,那就是精安慰或摧残职能。很多人有了钱并不是去交换商品,而是存在保险箱里、藏在床底下,连阴天以后还得拿出来晒晒,没事的时候在家里锁好门拉好窗帘拿出来数数,那真叫一个开心啊!
没有哪样东西能像数自己的一大堆钱那样让人在精上得到满足。同时那些不是正路来的钱也让另一些人心惊胆战,精紧张,心情抑郁,寝食难安。好在我收的那些钱都是给我的,心情还好受一些,不过一直觉得这是个事,要早点处理了才好。
曹市长这段时间参加各种会议一直都没有讲话,自然也没用我写什麽材料,但汇报听了很多,各部门的情况已经了解了不少。我觉得曹市长到哪都不讲话,是因为她怕自己情况不明瞎说一通露了怯,影响自己的形象。但是她越这麽闷着越说明她想在某个时机成熟的时候好好的讲一下。我当然得提早做做这方面的准备。于是我晚上回家躺在床上总是构思曹市长讲话的方式和内容,还真有了些好的思路,我都一一记下来了。
去农业局调研的时候,何局长看到我非常兴奋,亲热地打着哈哈,我特意小声的和他说手机我用着呢,非常感谢何局长。何局长欣慰地拍着我的肩膀。他一个劲的在曹市长面前夸我多麽多麽好,当初他多麽多麽不舍得我走之类的。我想他不外乎是想在曹市长面前买一个人情罢了。
听完他们的汇报,曹市长总结的时候很正式的说:「小关总是在我面前表扬农业局的工作,并且对何局长的工作能力和水平大加赞扬,说实话我一直半信半疑。今天听了何局长的汇报,觉得小关说的确是实情,咱们农业局的工作确实很出色啊。」
我知道,这是曹市长在帮我还人情呢,我根本没和她说过农业局的事,更没赞扬过何局长。后 来吃饭的时候何局长特意把我拉到一边对我一阵千恩万谢,我虚伪的说着应该的应该的,正确反映咱们的工作也是我的责任嘛。
送曹市长回家的时候我也特意对曹市长说:「姐,你答应我的两件事都办了,太谢谢你了。」曹姐笑了笑,没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