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兰央父亲崔慑,掌京都禁军,两月前她与母亲回乡省亲祭拜,崔慑担心妻女安危,私自调派禁军护她母女二人还乡。
赵令僖当即向陆亭道:“松斐哥哥,阿兰可不能平白受委屈。”
陆亭对道:“这是自然,回头我就令薛大公子带兵为阿兰妹妹讨个公道。”
薛岸立时高声道:“这可不归我管,领兵打仗这样的风头,肯定得看陆少将军的,我可不掺和。”
“陆少将军,薛大公子,还不仔细想着怎么让咱们公主开心,只在这儿你推推我、我推推你,不怕公主得了新欢,赶明儿不要你们两个了?”崔兰央嘲谑道,“刚一进京就听说公主这儿纳了个新人,却不知是哪位?”
厅中唯有池镜台与秦峦二人是生面孔,崔兰央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这两人身上,颇为细致地上下打量。
觉察到目光,秦峦侧了侧脸,躲开崔兰央的目光,不予回应。池镜台则大大方方回礼一笑说:“崔小姐将门之女,名不虚传。不才池镜台,领翰林院编修兼皇子伴读。”
“我印象不是这个名儿。”崔兰央收回目光,复又看向赵令僖道:“我的公主,怎么还躲躲藏藏的,莫不是要学人家的金屋藏娇,来一个‘玉宫藏宠’呀。”
“说什么玉宫藏宠的?我得了好,哪日藏过?”她招招次狐问说,“张状元呢?”
次狐斟酌回答:“奴婢后晌去清平院问过,张大人病温,怕过搅了公主兴致,便说不来了。”
“谁准他不来?”她瞥一眼次狐,“去把人带来。”
作者有话说:
薛岸,字子湄。
2池镜台,字无尘。
3秦峦,字远山。
第章 (虫)
“怕什么病温风寒,一壶酒下肚,管他什么病都烟消云散。”薛岸拣一坛酒塞到次狐怀中,扬声笑道,“快去将人带来。从前只听我爹说起,今日可逮着机会见见这位新科状元郎。”
陆亭呛道:“等待会儿见了,怕你要无地自容。”
“莫不是你见过?”
“自然见过。”
“好啊,你偷偷见了,却不同我们说。阿兰,今日可看清陆松斐的为人了?”
崔兰央道:“待会儿状元郎就来了,他就算先我们一步见了又怎样?”
赵令僖挑好曲子,和他们一起笑着说闹。
光晔楼中灯火璀璨,华音不歇,灯会曲乐直飘上云天,沉入湖底。
不多时,次狐亲自执棹,撑船渡张湍入光晔楼。湖心高楼,本取静雅超俗之意象。而泛舟水波之上,楼中曲乐笙歌吵吵嚷嚷,却坏了兰舟逐水的清音。次狐在前引路,张湍一路随行,登上高楼。
“公主,张大人到了。”
赵令僖抬眼看去。
厅门前,张湍身着朱红官衣,静立于门槛外,他背后是一望无际的夜幕长空,两侧灯火照下,直敕令星月收敛光辉。
厅中欢笑逐渐停下,仅余悠扬婉转靡靡之音低低诉说。
众人目光齐聚张湍一人,考究打量,似在赏玩市卖货品。
“难怪要玉宫藏宠。”崔兰央怔怔道,“遍寻朝野怕也寻不见第二个这般玉人。”
玉宫藏宠四字入耳,张湍垂首蹙眉,不予理睬。
赵令僖搁下酒盏,得意道:“我看中的,从来都是最好的。”
“我来看看。”薛岸离开坐席,抢上前去,绕在张湍四周仔仔细细地瞧着,又说:“瞧这气度,瞧这模样,看着就是饱读诗书状元郎,哪像我酒鬼一个。怪不得老爷子总拿人家来训我。羡慕人家儿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只恨我这个儿子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庸才废人状元郎,要不咱俩换换爹,你改了姓薛,去给那薛慈光耀门楣。”
赵令僖笑道:“子湄哥哥不需胡说。张状元与你可是同道之人。”说着便离席迎上张湍,凑近轻嗅,随即仰面望着他灿然笑道:“不信你闻,他是带着酒香来的,也不知饮了几盏。”
薛岸一听,很是诧异,亦扑在张湍身上细细闻着,而后摇了摇头:“却愁,我闻着不像好酒,只是瓶寻常花雕,入不得口。”
张湍凝眉后退,避开这两人的嗅闻。
崔兰央在旁笑说:“原来状元郎也好酒。只是这状元郎好酒,乃是酒中仙人,你薛子湄好酒,却只是个烂酒鬼。快离人家远些,别把你一身好逸恶劳的恶气渡到人家身上。”
厅内因此一句戏言哄堂大笑,赵令僖强挽着张湍跨过门槛,进到厅室中央。
因右手伤未愈,经她这一拉扯,动着筋骨,牵连着手掌剧烈作痛。冷汗立时细密满布额间,张湍面露细微痛苦之色,却不发一言,将手臂自她臂挽中撤出,退开些许距离。
“快将好酒端来。”她殷切招手,歌姬舞女们齐齐端着酒壶酒盏上前,壶中尽是此前薛岸选出的好酒。
美人排成一排,站在张湍眼前,薛岸跟上前来,一把拦住张湍臂膀,指着这排酒壶道:“却愁让我挑酒,原以为是让我喝个过瘾,不成想原是沾了状元郎的光。如今酒已挑好,状元郎若不依次喝过去,我可不依。”
赵令僖咯咯笑道:“子湄哥哥可是海量,张状元可不能输了他,若输给他,他定要笑话我的人不中用了。”
池镜台在后趁机应道:“公主这便多虑了。不才曾有幸与张兄同席饮宴,张兄酒量经人,可谓千杯不倒。这不,秦兄当时也在。”
话锋一调,指向藏于偏僻处的秦峦。
秦峦眼见避无可避,只得应声回说:“微臣酒量太差,前次饮宴,臣早早醉了,因而不知张兄酒量如何。”
“不知就不知。”赵令僖不多在意,笑盈盈看着张湍道,“等他今日喝了,不就知道了?给张状元斟酒。”
婢女纷纷?????上前,将歌姬舞女所奉酒壶端起,壶中酒液齐齐倾入盏中,映着满室灯火,照出粼粼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