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没有办法忍受那着宝儿日復一日重复同样的痛苦,那孩子是他怀胎十个月才生下的宝贝,他的每一声哀嚎,都像刺在她心上那样难受,为了让宝儿从苦难中解脱,她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宝儿不要怪娘心狠,我也知道柳昱是个好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选他当目标,但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我离开之后,你该怎么办呢?
这世间的母亲都可以为孩子做任何事,因为孩子是娘的骨血,是做娘的心头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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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镜子另一头快哭出来的宝儿,那人的心头痛得无比难受,她知道柳昱和司马昂正在替宝儿寻找到地府报到的方法,但她不想这么做。
那个孩子是枉死的,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那是因为他的恨意被震压住罢了,像他这样的鬼魂到了下面势必要吃很多很多的苦,更不要提宝儿还杀了人,杀了他自己的父亲。
不管原因是什么,父子位于五伦之一,弒父都是很严重的罪刑,她真的很害怕,根本不敢想像什么都不懂得宝儿会面临什么样的责罚,他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而已呀!
枉死城里那么黑、那么暗,还有兇恶的鬼差,她的宝儿被关在那种地方,会很害怕的呀!
她不只一次后悔过,自己不该拋下宝儿逃离那个家,都说了虎毒不食子,她根本想不到那个没人性的东西会把宝儿推进窑里烧,可怜那孩子就那样活活被烧死,呼天喊地求助无门。
她得知噩耗赶到现场时,就看见宝儿化为厉鬼,一手扭下了他父亲的头,鲜血溅满了周围的墙壁,宝儿张大了嘴一口一口啃蚀着已失去生机的躯壳,那狰狞恐怖的样子,她几乎无法和宝儿乖巧、听话的模样联想在一起。
她记得自己哭着衝上前去,想要抱住那个已经失去自我的孩子,却被宝儿的手一挥,撞上了旁边的横樑,身体很痛,却怎么样也比不是内心的疼痛,宝儿大概是杀红了眼,谁也认不出来,膨胀数倍的身子将她凌空拎了起来,拋沙包似的在空中乱扔。
当时她全身骨架都要散了,口中满是腥红的味道,可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宝儿,如果这是宝儿给她这失职母亲的惩罚,那她心甘情愿的承受。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楚传入她耳中,断掉的瞬间其实并不难受,真正的痛楚是在之后的几秒鐘才开始,但是宝儿想必比她更难受,其他人或许看不见,然而她可以听到那孩子的心在无助地哭泣着。
后来她就失去了意识什么也记不得,等她醒来时宝儿已经消失了,她全身包着纱布躺在医院里,她疯了似地打听宝儿鬼魂的下落,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是被刻意放在医院门口的,院方人员发现时,除了她之外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失去宝儿的行踪让她连着哭了三天三夜,不管医生和护士怎么安慰都没有用,她双眼哭得红肿,差一点点就要瞎掉了。
就在她心灰意冷打算自杀去找宝儿时,一个意外的访客出现在医院里,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那是一个女人,一个有着一头银发、非常漂亮的女人,但她不知道那女人究竟是不是人,因为那女人给她一种很魅的感觉,魅到骨子里的那一种。
女人对她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她,她只看了一眼就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那是宝儿的瓷像,是她的宝儿呀!
可她也发现事情不太寻常,宝儿好似被人给封住了困在瓷像的里面,出不来也无法和她说话。
她疯了似拉住女人询问,女人告诉她宝儿没有大碍,只是被人给封住,那天她晕过去之后,有个云游的僧人经过,顺手把宝儿给收了,是女人趁僧人不注意把宝儿偷了出来。
「求求你救救他,救救我的孩子。」她拉扯着女人的衣袖哀求着,甚至不惜朝她跪了下来。
女人阻止她,苦涩地说出没有办法帮她的原因,女人并不是人,而是山里的一隻狐妖,她虽然知道封印该如何破解,却无法碰触那个封印,只有和宝儿拥有相同命格的人,才有办法将他释放出来。
后来狐妖算出她们要找得人在台湾,于是用了一些方法让她偷渡来台,为了找出能够破解封印的人,她在医院里埋伏了十几年,终于在一堆婴儿中遇上了她要找的人,就是柳昱!于是她想尽办法出没在他身边,却怎么样也无法靠近,一直到柳昱成了名主持人,才有了把宝儿送到他身边的藉口。
而在这段等待的漫长岁月中,那隻狐妖也帮了她不少忙,她一开始以为对方心怀不轨,后来才知道狐妖是来报恩的,她小时候救过一隻被猎户伤了脚的小狐狸,小狐狸就是那狐妖的真面目。
狐妖当时因为才刚度完天劫奄奄一息,所以才会被猎户射伤,如果不是她碰巧经过,恐怕就要成为第一隻好不容易度劫却被剥皮的狐狸了。
狐妖的名字叫媚雪,是相当罕见的雪狐,或许是因为救命之恩的缘故,媚雪对她非常的好,什么都不曾瞒她,不仅教了她一些法术,甚至还让她随意翻阅自己收藏的典籍。
可当她开始阅读那些典籍后,她的想法慢慢改变了,她不只想要解开宝儿的封印,她还想要让他復活,她明白那样的想法是逆天的,可她管不了这么许多,对她而言唯一重要的只有宝儿。
虽然很残忍,不过只要柳昱死了,她的宝儿就有机会重生,所以一定要坚持下去,哪怕宝儿恨她、怨她,她也不会停手。
总有一天你会懂的,宝儿,你会明白娘是真心的为你着想,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
阴狠的目光中隐含着一丝爱怜,她强压下自己想将宝儿拥入怀中的衝动摇晃手上的铃鐺,铃鐺声传入宝儿耳中,他脸上像一开始那样闪过茫然的色,身上散发的气质也慢慢產生了变化,又恢復成那个无辜天真的模样。
「记住,你没有看过我,今天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不管谁问起你都要这么说,明白吗?」她仔细叮嚀着同时要求宝儿跟着复诵一次,在目标达成之前她不允许有任何的差错。
宝儿听话地重复一次后,她脸上浮现难得的笑容,就快了,离她计划的实现越来越接近。
那人挥了挥手,宝儿飘回到电视前继续观看着,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她痴痴地看着宝儿的身影片刻,影像才渐渐淡去,慢慢地消失不见,只馀下无尽地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