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把他的钱袋收进怀里拍了拍,感动道:"这位小哥真是很太谢谢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雪鹰背对着他大步离去,道隐剑柄系着的象牙白剑穗晃动,道袍翩翩一下就隐没人群中。
那少年用食指缠着发尾玩儿:"真是个呆瓜!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帮我,生的这么俊就是太木了,我可不喜欢呆瓜!嗯,我喜欢机灵点、幽默风趣、满腹诗文、修为高深、英俊瀟洒的人,唉喔!讨厌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嘛!"
他跺跺脚,简直像个小姑娘般使性子。
适才纪容走在前面,雪鹰并未察觉对方细微的闪躲动作,拨开人群抬眼上方朱红飞簷,高掛的灯笼红巾流苏交错,粉红的带子系着风铃噹噹噹响,牌匾上三个大字"满春院"。
门外几位穿着薄纱化妆浓艳的姑娘笑嘻嘻地拉着男子们进去,一位穿绿薄纱的姑娘挥着薰香手帕见到他尖叫道:"啊啊啊!雪公子你跑哪去啦?你家师兄等你半天了,快进来啊!小红小翠!"
"来啦!嗳喔!雪公子真是英俊,要不要姐姐陪你听听曲喝喝小酒?"
小红拉着他右臂呵呵笑道:"你呀!听曲就听到床上去了!以为我不知道你个小妮子想攀上纪公子得不到,就想吃人家师弟?"
左手臂被小翠抱住,娇嗔道:"你坏死了!人家纪公子那么玉树临风,文武双全,人家作梦都想着他!"
小红用手帕拂过雪鹰下巴尖声道:"你不会是上次跟那位露公子睡一晚,在人家金鎗长驱直入时喊着纪公子名子,才恼了人家吧!嗯?我说的对不对你个小贱人!"
嘻笑打骂脂粉扑鼻,雪鹰感觉她们说的事情听着怪异,却是不能随便当作话题的,被一群暴露的姑娘围着,他双手交握看着二楼栏杆很窘的道:"我师兄呢?"
方才门外的姑娘用帕子挥开她们手臂道:"你们看他黄毛小子还是人家纪公子的小师弟,要不要收敛点?这样的小子你们下的去手?"
"唉啊!谁没有第一次?莫怕,姊姊教你哈哈哈。"
"你啊!人家还是道士呢!专收你这种妖精!小心人家的大宝剑~"
"是哪!我是妖精啊,最爱吃像你这种阳刚小子的魂魄了呵呵呵!"
雪鹰整个人被抵在墙面,香味薰的他眼睛睁不开,软绵绵胸部蹭的他脑门疼,耳畔尽是妖嬈的嘻笑声。
雪鹰感觉手臂一紧,低头是一个涂满珊瑚色指甲的手,一名粉裙女子将他拉出来一路拖到一个大房间内磅的关上门,这里隔音效果非常好,掩上门那群姑娘们呵呵呵格格格乱笑声立刻被阻绝。
怎么这里的人都喜欢拉人手臂?
雪鹰想着双手交握,视线穿过他肩膀望向白石铺成的地面,两旁小石笼灯,在上方被竹帘遮住,道:"我要找我师兄,他在吗?"
那人起身拉起帘子,露出整片假山假石的庭院,道:"他在处理事情晚点便到,你在这里安全点,外面那些女人知道你是纪公子的人就发浪!"
那人坐下来给他到杯茶道:"你叫雪鹰?真是好俊的名子同你很是般配。"
那人在这里什么客人没见过?
他们看人比那些当朝大官江湖算命还准,称讚人都恰到好处,容貌丑的说长的很特色;官阶低的说基层最伟大;位阶高的说为国辛劳;土豪挥霍夸豪迈;品味低俗的说是独到见解,歪瓜裂枣都能称作是长相很有狂草风范,整个很抽象。
雪鹰表面上没什么情绪,体内灵力不时乱流,他默默不断以清静内经压制,默不作声地惹得对方很没成就感。
那人以帕掩嘴笑道:"雪公子不说话莫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要是不嫌弃可以告诉蝶儿,小的虽然身分卑贱却还能给你排忧解愁。"
雪鹰眉色微微一动道:"你是蝶儿?"
蝶儿道:"正是小的,是有哪位同门公子与你提过小的吗?"
雪鹰道:"有,沐云山庄子露。"
蝶儿掀开桌上食盒,拿起一块红梅递到他嘴边道:"来,一路走来都没吃东西吧!我餵你,唉!别动手,嘴过来,雪公子第一次来满春院被那些三八吓坏了吧?不要紧张,我看你一直握着手我又不是妖怪,还能吃了你?我要是妖怪你还不收了我,对吧这位道长?"
雪鹰嚼着甜甜酸酸的红梅,蝶儿挪近他胭脂味充满鼻息,一阵反胃感上涌他抬手遮住口鼻,再度压下去。
蝶儿垂眼拉住他手,软软的肌肤摩擦他指尖,却不似纪容那般,而是有种熟练到无感的触碰道:"子露公子是常客,喝完酒就有些不好伺候,有时候我来找翠花姐,就方才喊你的那位,我是很喜欢纪公子的可惜今朝不比往昔,他现在就是来也就喝喝酒听听曲而已,真是抱歉啊!尽是我废话,雪公子喜欢师兄吗?"
雪鹰被对方触碰的很排斥,抽开手没头没脑道:"爹。"
蝶儿:"?"
"你是指,他很像爹一样照顾你吗?"
雪鹰道:"有一点。"
蝶儿两指捻起金鑽凤乾餵给他,上半身贴在他身上,雪鹰感觉没有软绵绵的触感,往后移动避开他接近,杯中浓厚的酒香薰着他头昏脑胀。
蝶儿道:"唉!要是我也能像雪公子这般常伴他左右,便是要我明日就见阎王我都心甘情愿,以前年轻不懂事总觉得可以夜夜同床共枕,不知珍惜如今再没机会了。"
雪鹰道:"你常跟师兄睡觉?"
蝶儿指尖在他胸口上画圈一手餵他食果乾,雪鹰抽出手自己取来,他软声道:"你知道有些时候的睡觉跟你平时的意思不同,爱上一个人就是情。"
雪鹰闻言很是震惊,却朦胧了解对方意思,雪鹰往旁边挪动避开他的触碰,蝶儿一手勾起他下巴,一手点点自己下唇媚笑道:"想不想亲亲我?"
雪鹰紧张导致心跳加速,灵力从心脏奔流到四肢,双手交握用力摇头,往后退闪躲他道:"你是男人,男人跟男人也可以一起睡觉?"
蝶儿走进一步他就往后退一步,蝶儿悄声在耳畔说了几句话。
一阵叩门声响起宛如救星,雪鹰被吓的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跳起来磅的撞开门就往外逃!
他头下传来一阵困惑带着温婉的嗓音:"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他一出来跟准备进门的纪容撞个满怀,他哆哆嗦嗦的整个人要往外窜,纪容一手把他拦腰抱住,雪鹰吓的不轻,以往那个高洁不染俗尘的师兄形象被蝶儿一阵仔细描述分崩离析,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觉得浑身都难受,从踏入满春院就脑壳疼、眼冒金星十分不舒服,一个劲儿的想往外跑。
纪容见到蝶儿眼底戾气涌现,沉声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蝶儿泫然欲泣道:"啊我能对他做什么?你好几年也不来看我一见面就质问我,我欠你什么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怎么能为一个外人兇我?"
纪容一手抓住雪鹰后里阻止他乱跑,道:"他不是外人,我跟你也早就没关係了,崽儿,没事了,师兄带你出去,嘘,没事了。"
雪鹰双眼茫然的被纪容半拖半抱挪出满春院,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回客栈的,他整个人不断打哆嗦,纪容为他除去外衫鞋袜,雪鹰抖着手缩在床里面。
纪容扣住他脉门,感受到对方体内灵力激盪衝撞,寻思:"崽儿体质属于纯阳之体,崑崙派禁止弟子接近女色,他灵力虽然纯净丰沛,但过于紧张时导致体内气血逆流灵力爆走,唉,是我疏忽了。"
纪容坐在床缘对他伸出手放低音量道:"崽儿抱歉,师兄不应该把你一人留在那里,你慢慢呼吸,对再慢一点,用嘴巴吸气鼻吐息,很好……对……人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
雪鹰脑袋混沌,一手握住纪容感到一阵寒气流进体内舒缓爆走炽热的灵力,他缓缓喘气,六无主的看着纪容。
纪容把他抱在怀里,将他发带拆下轻拍他的背道:"没事了,师兄不会离开你了,慢慢吐纳……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
拉过被褥盖在雪鹰身上,雪鹰两手折在纪容胸前身子还在抽蓄,纪容看着心尖发疼,侧躺着揽住他腰际不断安慰道:"嘘,没事了,师兄在,崽儿乖。"
雪鹰脑袋昏沉,头埋在纪容肩膀睡下,一道鼻血缓缓淌下。
纪容替他擦拭乾净,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看着他英俊的轮廓高挺的鼻樑,手背上青筋浮现,薄唇抿着,睡着时乖巧平静。
纪容拨开他额前发丝露出宽阔的额头,心被他牵引不禁低头吻吻他额,挥掌灭了灯想着:"崽儿,我还能这样陪你多久……我真捨不得你……"
窗外金风玉露一相逢,房内两心相贴,好梦随江南云烟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