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之主现世带来瘟疫,程秀为救弟子染病惨死,杀父仇人萧桓、帮兇李阜、杀师仇人顾西辞,这三人势必首当其衝,马车外人们热闹欢乐的笑声,马车内雪鹰内心一片荒芜,掌门不能死,师尊死前谆谆教诲、用尽生命教导最后之事,便是要雪鹰不可充满仇恨,不管是对于顾西辞还是这个人间。
雪鹰抚摸着江北望送给自己的横笛,笛端缀着雪白的流苏晃动,他为涣兮琴演奏"逍遥曲",当那人再度出现,却早已不似当年青衫玉人。
雪鹰握紧横笛,闭上眼就出现巖江斥责自己,要他离开将巖江日復一日杀死的人群,巖江跪在地面,羸弱的身子烧成灰烬,赤红的火焰中走出持着曼珠沙华的萧桓,而站在火山口的男子,是魔之主纪容。
雪鹰睁眼,眼底透出仁慈与断然,他放下横笛,掀开竹帘看到巍峨的城墙,灵鸟部的暗卫在飞簷监视,马车在一道道关卡受检,驾车人递出手諭信物,畅通无阻的入内。
两名灵鸟部的暗卫将雪鹰带往清冷的宫门,或许这里曾经有过勾心斗角,最终尘埃落定,所有的爱与恨都埋葬成青砖粉墙,殿上方的匾额积满灰尘,字跡模糊,里面打扫乾净,摆设都是崭新的,皇帝萧云面容疲惫衣着朴素,柳问麒、莫忧、柳凤、杨笑、子雪都在,眾人脸色凝重,柳凤多是担心雪鹰,喜鹊道:"陛下,外面已派人严加看守。"
萧云道:"都坐吧!雪鹰,辛苦了。"
雪鹰道:"这是分内之事。"
萧云道:"你槐叔应该还在仙京,他获罪于天,无所祷也,你被受封西鹰,对于魔之主出世应当知道该怎么做。"
雪鹰沉着脸不答话,柳问麒道:"魔之主跟纪容不同,今非昔比如何同日而语?"
莫忧道:"楚库国那边谈不拢,眼下只能派人悄悄潜入国境抓拿萧桓,陛下,我怕的是萧桓在楚库国有所布置,曼珠沙华本是从绝死裂谷而出,必须抢过此剑才能封闭那个空间。"
萧云道:"莫门主,孤知道其中难处,而魔之主违反诺言就是希望一切失控,槐安自从从天牢离开后,被仙京召回便迟迟未出现人间,现在只能请柳庄主和雪少侠协助天朝,雪少侠心怀天下、泽被苍生、修为高深,瘟疫带来严重死伤,江南差点覆灭,若是让他继续横行无阻,人间很快就被倾灭。"
雪鹰色漠然,柳凤忧心忡忡地望着他,杨笑低声在他耳畔说着,柳凤才收起目光压着满肚子话,柳问麒和莫忧提出对萧桓围杀截堵的策略建议,萧云审度分析,雪鹰全然不听,他感觉巖江的荒芜在自己心中成为荒漠。
喜鹊脸色沉重,快步入内低声在萧云耳畔耳语,萧云叹气道:"真是没一个让孤省心。"
接着他们走了,雪鹰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躯壳,色平静到苍白无力,柳问麒还在同莫忧说话,柳凤忧心的拍拍雪鹰肩膀,压低嗓音道:"阿鹰,我知道这很难接受,我听到时也很震惊,居然是纪容,我的天哪!太夸张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去猜到,那样一个谦和温柔、翩翩公子,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打击你的……实在是……唉!"
杨笑不太会安慰人,硬邦邦道:"阿鹰,你若是想找人谈谈,你柳师兄或是我都很愿意……"
雪鹰道:"陛下修真过吗?"
"???"
雪鹰重复一次,柳凤道:"没有吧!怎么了?"
雪鹰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萧云,察觉到非常薄弱的灵波,每个灵波皆有自己独特之处,如同指纹不会重复,芦苇丛中,那四个石像中穿着前朝官服,面部被楚休寧毁去的那尊,残留灵波与萧云的一模一样。
雪鹰将此想法说予杨柳二人,柳凤传音给官琴儿让她去调查,杨笑想着:"如果真是如此,那陛下多年前便埋下杀机,不管是对萧桓还是……"
文燕入殿拱手道:"柳庄主,陛下派我来协助您杀萧桓、夺回曼珠沙华、封闭绝死裂谷。"
柳问麒冷冷道:"还真是谢主隆恩啊,借一个不是修士的暗卫给我,他还真够省的。"
莫忧握住他手腕,示意他慎言,雪鹰想起许久不见的贺忘笙,道:"贺将军回来了吗?他跟晏殊都还好吗?"
此言一出,眾人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尤其是文燕像是全家背叛死罪的恐怖色,雪鹰心往下沉,看着柳凤询问道:"怎么回事?"
柳凤转头将问题丢给莫忧,他又转向莫忧,沉声道:"发生何事了?"
莫忧还是决定自己说了,缓缓道:"阿鹰,这件事情错综复杂,要归咎在很多方面,你经歷过这么多生生死死,明白我的意思吧?"
雪鹰看着她,点头,稳住情绪道:"他死了?"
杨笑看着柳凤,柳凤握紧扇柄的指节发白,色紧张。
柳问麒高大的身子站在莫忧旁边,文燕警觉道:"你们现在还没跟他说?"
莫忧道:"我说,我现在说,阿鹰你跟我来。"
柳问麒握住手腕莫忧,莫忧轻拍他手臂道:"没事,我会处理好的。"
柳问麒面如寒霜,莫忧摸摸他脸庞柔声道:"问麒,没事的,嗯?"
柳问麒只好放开手,雪鹰冷汗滴落,他怀着最坏的心理准备踏出宫殿,两人在荒废的井口边,莫忧观察雪鹰,道:"反逆之战的胜利是陛下与纪容的交易,纪容帮忙陛下收回贺北军,陛下同意将曼珠沙华交给纪容,纪容将北疆的犬戎军转移到东方,并将王鐸带领的贺北军一网打尽,他瞬间就将其覆灭,把死人的魂魄交给毕方君,禁錮后形成新的百鬼夜行。"
"纪容将贺北军覆灭后,将剩下的犬戎兵还给陛下,宣称这就是最忠诚的贺北军,并告诉陛下,他想要的话,可以将整个天朝的百姓都投入绝死裂谷,包括陛下与所有臣子,他会这么做只是要让世人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跟他做交易、不能也不敢!"
雪鹰道:"那些犬戎军是贺将军的兵马,对吗?"
莫忧道:"是,王鐸还有所有叛将都被纪容一夜之间,烧成灰烬,毕方君在军营外布置阴兵,打开结界将所有士兵的魂魄拉入黑山,贺将军派出五百人的飞骑,在外监视贺北军的人马也全被纪容杀光。"
雪鹰喃喃道:"五百人的飞骑,是晏殊……的部队?"
晏殊死讯传回老家唐家堡,唐堡主闻讯怒不可遏,当夜带领唐家上下誓师与纪容势不两立,连日赶进宫面见圣上,表示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纪容付出代价!
晏殊从小被唐家堡收养,后来从军,唐家堡暗中成为最有力的后盾,晏殊也没让家人失望表现异常优秀,飞豹闪电被陛下提拔,多次当着群臣面讚誉表扬此人,莫忧知道这些举动是做给唐家堡主看的,而陛下不费一兵一足,唐家族人就先来表明立场,究竟晏殊为何在那个时机出现在贺北军营附近,莫忧觉得是陛下有意製造出一场仇恨,晏殊的部队被纪容顺手消灭,其中得利是谁,不言自明。
莫忧把事情简单的叙述给雪鹰,至于陛下的计谋棋局,纪容接下来要做之事,她不想告诉雪鹰,只因为同情这个痴心一片的可怜人。
莫忧道:"是,现在贺北军收拢,里面全是犬戎兵,如今贺将军对纪容仇深似海,发誓定将他五马分尸,要不是陛下命令,贺将军在我们被带往黑山时,就想单枪匹马杀进黑山,为他的弟兄报仇。"
"喜鹊接到贺忘笙独自出镐京的消息,贺忘笙打定主意要去杀纪容报仇,现在陛下还在想着把那批犬戎兵、贺北军全军覆灭的消息压下来,他们总是能编出像样的说词说服外人。"
"呜!"
莫忧一把拖住雪鹰,那血喷在她半边脸颊,雪鹰再也承受不住晕死过去,柳问麒走过来,早已预料的扣住他脉门传送灵力,皱眉道:"他内伤怎么这么重?"
莫忧舀水把血跡擦去,坐在井口望着面容苍白的雪鹰,道:"问麒,陛下派文燕是来监视我们的,纪容心性大变杀性之重,我想暂时不要让阿鹰去面对纪容,贺忘笙那边由我们去处理吧!"
柳问麒道:"我以传信北望,请他下山协助雪鹰,贺忘笙是个死脑筋,认准一件事情就打死不回头,他属下虽然背叛自己,但他从来不是记恨之人,早就准备求陛下原谅他们,不管最后陛下如何决断,禁錮魂魄、收为阴兵的手段都过于阴毒邪气了。"
纪容拥有覆灭天下的能力,而他也即将这么做,贺忘笙只是个将军,根本无对法对抗他,无非是蜉蝣撼树自寻死路。
莫忧故意揶揄道:"北望?江北望?你倒是叫的很亲热啊!你们很熟?"
柳问麒探向雪鹰额头,发现他浑身高温,起身准备喊人来,绕过土块插着的破烂木头,对莫忧道:"我和他共事过,觉得此人心性修为不错。"
莫忧手背拍拍他胸膛笑道:"喔!难得有我们柳庄主看上的……唔!"
她被重重吻上,莫忧很快抓住他衣襟,反客为主强迫对方低头,舌尖逗弄着滑过他唇瓣,柳问麒面颊微红,撇过头低声道:"阿忧,别闹!"
莫忧左手拇指腹擦过自己下唇,又抚摸被自己吻过柳问麒唇上,笑道:"喔?是谁先动手的?嗯?"
柳问麒深深吸口气,耳根发红转身不睬她,提气道:"小凤!看什么看?!还不滚进来抬你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