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忘笙看着她道:"你是公主?"
辉夜道:"是呀!本宫是楚库国三公主,现在有幸成为毕方君的属下,怎么样?要不要可虑考虑?毕方君会好好待你的。"
贺忘笙一字一字道:"楚库国的公主,为何甘愿当毕方君的属下?"
辉夜鄙视道:"犬戎榷辛狼,为何甘愿当朝廷的鹰犬?"
两人相对不语,辉夜笑了笑,一鞭往他面部甩去,贺忘笙一动不动,鞭稍被一股强大的灵力打断,辉夜虎口一震,如被刺一下长鞭拖手飞出,她看看自己的手腕一条深深红印,道:"哟!这不是我们君上的宝贝雪少侠吗?飞来飞去的你是小鸟吗?我们君上找你找的好苦哟,你怎么这么狠心一点都不心疼君上,这几日君上被你伤透了心,难过的日日夜夜垂泪,不管派去多少侍女都被他赶出来,对我们是又打又骂,守身如玉就为等你一人,你倒好,天天在外吃喝嫖赌快活着,真是死没良心!"
雪鹰被她娇斥,听到什么"这几日君上被你伤透了心,难过的日日夜夜垂泪,不管派去多少侍女都被他赶出来,对我们是又打又骂,守身如玉就为等你一人"心里不禁一阵悸动,起唇正想问话,耳畔洞萧声如泣如诉,将辉夜震飞出去,杨笑跟柳凤出现在旁边,辉夜大怒道:"又是你这个贱婢!就是你给伯休吹枕边风所以伯休才会总是骗我!"
"……"
柳凤一手搭在杨笑肩,贴近他左耳廓道:"杨~伯~休,要不要跟你老相好解释一下?"
杨笑脸色阴沉,抽出镇山河往辉夜刺去,沉声道:"老是老,不是相好。"
辉夜怒道:"杨伯休!我要先杀了你的女人,让她在你面前被一群男人脱光衣服……"
柳凤道:"等等,在下沐云小凤,我是男子哈公主殿下误会大了。"
磅!
江北望见对方鬼气大增,紫气缠绕着紫藤从地面衝出,阴兵随之涌出,将他们团团包围,辉夜怒气铺天盖地杀来,雪鹰推开贺忘笙打破一个阴兵,拉着他往后退,江北望收起洞萧,孤山剑灵力暴增对上辉夜!
辉夜怒道:"好你个杨伯休!居然与这个……你居然寧愿断袖也不和我走!"
"……"
贺忘笙举起军靴中的短刀往辉夜刺去,中途就被长满尖刺的触手缠住脚踝,倒提在空中,贺忘笙腰力极好反应迅节,一刀削断翻身单膝跪地,徒手握住尖刺触手,一刀将攻击切断,气势兇猛拚命往辉夜靠近,不管哪个方向的攻击都不管不顾,他健壮的胸口后背都是纵横交错的伤疤,一甩掌心新鲜血,一拳猛着灌入地面,闷声后地层下陷石块乱飞!
贺忘笙嗓音低沉如狼吼道:"女人,把晏殊交出来!"
辉夜指挥阴兵们抵抗江北望等人攻击,尖声道:"你有本自己来抢啊!你个狗头将军凭什么命令本宫?!"
一条锐利如刀的树跟砸下,阴影罩住贺忘笙,他看都不看逕自往前衝,好像这是上的仇恨如同战马载着他将辉夜消灭,他根本碰不到辉夜就会被五马分尸!
他整个人被往旁边带,身子重重飞出稳稳落地,贺忘笙看着站在旁边横剑于胸的雪鹰,喝道:"薛鹰!谁让你出手的?!退下!"
方才贺忘笙听见辉夜说什么"雪鹰跟君上云云"不清楚那个名字怎么念,随口说了一个大概的发音,现在雪鹰长的英俊挺拔面容气质大不相同,贺忘笙自然认不出他是当年的孩子。
雪鹰道:"抱歉,我必须出手,这不是战场,是终结。"
"?!"
辉夜来不及反应,就被一掌推出去,雪鹰左手挽个剑花开起通往黑山的结界,那入口白光快速旋转,背景一片漆黑,辉夜惊恐道:"为何你可以开起黑山通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雪鹰眼底升起一抹悲伤,他体内有一丝细不可查的鬼气与灵力时而互相对抗,时而水乳交融,他想着黑山就能打开结界,自从与纪荣在那夜后,体内就出现这股特的力量,雪鹰有种期盼,会不会是纪容想让自己带他离开黑山呢?会不会是纪容其实不想做魔之主呢?
会不会是纪容并不想復仇,等着自己替他终结这场无奈呢?
雪鹰拂袖将辉夜轻轻推入通道结界,用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我心悦容儿,爱他胜过一切,却不能凌驾在天下苍生之上。"
辉夜这一辈都没见过这么纯粹、真挚、深情的眼,雪鹰黑衫白衣飞舞,最后徒留在她视线是一片倥傯寂寥的道人,情无可诉却正直无悔。
辉夜生前看过很多人,死后看过很多鬼,有怨、有悔、有恨、有痛,所有的仇与恨带着无边的岁月来到黑山,毕方君的意兴阑珊、楚休寧的疯狂躁进、傲因的偏激愤怒、傅存的粗鲁无礼,还有这位年轻道人温柔似水的面庞,他眼底的眷恋,让人有种他是对着自己诉尽情衷的错觉。
辉夜回到一片幽暗树林,阴兵们抬着轿子迎接,她看着耸立的壮阔高墙,想着:"君上,我真羡慕您,有一个对您这么痴情之人,也不枉来人间走一遭了。"
刀刃有几个缺口,应是长年使用的痕跡,此刻架在雪鹰颈脖间,江北望、杨笑和柳凤围在旁边,满地的土块狼尸,贺忘笙双目血丝,眼眶下淡淡乌青,肩膀、后背、腹肌均有旧疤,他和雪鹰差不多高,那长年征战杀伐之气势像是苍狼般,毫不妥协不退让,棕眸披星戴月的瞪着雪鹰。
江北望道:"贺忘笙,我们并非敌人。"
贺忘笙哑着嗓音,喉结滚动,怒火燃烧道:"但也绝不是朋友!你为什么放走那女人?!"
杨笑放下晏殊的尸身,道:"我们来此不是为了仇杀,而是要抓拿萧桓馀党,贺将军,比起与雪鹰对峙不如带着晏殊回皇城吧!"
贺忘笙颈脖青筋浮现,汗水跟血沿着腹肌滴落,道:"对峙?现在拿着刀的人是我。"
江北望道:"阿鹰,放了贺忘笙。"
雪鹰缓缓往后退,贺忘笙手臂颤抖,整个人动弹不得,连说话都如哽在喉头,柳凤笑道:"贺将军,这世上能与魔之主对抗之人,唯有你眼前这位太初真人的亲传弟子雪鹰,槐爷的小侄子,这里不是你的战场,你还是快点将晏殊带回皇城请罪吧!"
贺忘笙棕眸凝视雪鹰,有些咬字不清道:"你是当年槐爷带出北疆的小孩?"
雪鹰对贺忘笙当年护送照料之情始终铭记于心,抱拳躬身道:"是,在下雪鹰,见过贺将军。"
贺忘笙面色严肃凝视他一会儿,棕眸闪过当年那总是木訥安静的身影,在灵山秀水御剑是俊逸瀟洒的男子,抱着小小的人儿,说着:"我相信你不是白痴,我的大剑仙。"
他早就知道,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被仙京召回,所以在人间留下这个孩子,道隐剑雪白的剑穗晃动,对方沧桑带着纯良的面庞,他的确是那小孩。
贺忘笙想起他的军队被那个红衣邪美的男人瞬间消灭,整个军营的士兵无声无息的倒下,另一个穿着黑裘的男子抬手开起通道结界,把那些魂魄收为自用,纯银的长枪穿过他后背将他钉在地面,他趴着支撑起上半身,反手奋力将背上长枪拔出,狠狠往那红衣男子掷去,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长枪断成三断,自己整个人撞击在帐钉上,满头是血地看着天空漂浮眾多魂魄,排成两队跟着毕方君消失在结界中。
他失去意识,恍惚间自己站在皇宫大殿前,一身戎装执着长枪,腰间还有镇北剑,脚下广阔的草原,还有远方鹰啼狼嚎-
或许这是一个契机,让他对自己的人生有了新的选择,他跟着皇帝陛下回到皇城,陛下留他在皇城休息养伤,范青带着范白来探望他,说现在很多臣子对于贺忘笙回归犬戎颇有微词,却不能否认他暗中协助萧家军的事实。
陛下明示暗示希望他能留在朝中,让他掌兵权理朝政,他们从来不在贺忘笙面前谈论魔之主,还有那个交易,陛下没有直接命令他待在皇城养伤,贺忘笙独自出城,他觉得至少应该把晏殊的尸体夺回来,晏殊有过机会能留在唐家堡,他可以当个修士除魔卫道,他本就是唐家堡的楷模,但他一心报国,生命与前程断送在一个妖女手上。
贺忘笙痛恨魔之主,他希望陛下能用这次拂逆赐死自己,他是一个将军,可以战死沙场,可以守护天朝而死,但绝对不能死的不明不白,他甚至不知道这个辉夜到底何方来歷,却在对战中有了捨命復仇的念头,他感到后悔与惭愧,却没办法接受雪鹰放走辉夜,甚至有了想杀雪鹰给晏殊陪葬的念头,因为他知道这次放走辉夜他以后再也不可能有机会找到她。
可雪鹰是槐安的侄子,是自己当年亲自护送上崑崙山的孩子,他不也是希望雪鹰能成为扬名天下的大剑仙吗?
雪鹰不负期望,自己却要负尽天下?
贺忘笙看着雪鹰温顺的眼便知道,他想要杀雪鹰,雪鹰就不会反抗,晏殊的仇这辈子却无法在报,贺忘笙仇恨的怒火恨着与黑山有关之人,对雪鹰更是心情复杂,眼前的青年与那黑山的君上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係。
却是多说无益,陛下已经下令全城寻他,而这里不是他的战场。
当的将刀回鞘,贺忘笙转身背起晏殊的尸首往国界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