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逻辑放在co2,不成立,程诺文也不允许。妥协无法生存,唯有做出改变。
佲仕的reter看似平常,实际运转牵扯多个部门,创意、媒介、行政、财务、t,每个环节都需亲自处理。阿康是项目的毛细血管,只有将所有东西在准确时间运送到准确的人手中,才能保证流转顺利,彼此不会撞车。
这种高强度的多线程操作,逼迫他不得不快速学习广告工作的流程规范。从项目协调到沟通话术,进了co2,丁昭才算真正踏入广告行业,所有认知都得推倒重来。
脑容量有限,烦恼时,他会花时间观察程诺文,最好的例子。上司一天十个会,收发邮件含cc不下百封,但总能把握好节奏,要急的急,能缓的缓,该推的推,所有指令调度清晰明确,还可以留出时间批评丁昭。
好在丁昭已经了解,程诺文是训大于骂,教育他时就事论事,不夹带私人感情。想通这点,每次进小会议室,他的耐受度直线上升,甚至有心学习,记事本不再用来记录谁要几杯咖啡,而是摘抄程诺文语录。
不会就学,学最好的那个。
和丁昭接触紧密的大头感受最明显,以前丁昭给的文件要么格式七零八落,要么提交拖三落四,很拖团队进度。最近倒是又快又好,习惯用法也和团队高度统一,省去大家很多麻烦。
当初庄晓朵要加丁昭进佲仕组,其实大头也不看好,猜他最多挺两个礼拜,没想到丁昭弹簧做的,压到底才能反弹,现在总算是渐入正轨。
程诺文下放丁昭负责基础日常,是帮他培养工作习惯,建立框架认知。但海绵吸水需要时间,丁昭在沟通方面依旧拉胯,创意组的黑名单常客。
至于客户那边,肯尼刁钻,对丁昭尤甚,又不提要换阿康,似乎是铁了心要折磨他到底。
这点肯尼非常鸡贼。佲仕的法国总监也在沟通大群,肯尼和丁昭在群内沟通都有商有量,一副善解人意的腔调,不满都找丁昭私聊宣泄,偶尔过分了,程诺文会出面调解,肯尼装模作样收敛两天,隔段日子又打回原形。
大头同情丁昭,他是过来人,明白肯尼有多难搞,这人只听好话,要哄着捧着,沟通难度绝对够得上co2客户组的前几名。
见丁昭对着屏幕叹气,大头猜到是肯尼来找麻烦,遂提议,“要不今天先别让小昭去佲仕那里开会了,肯尼这两天又在搞他。”
两人正和程诺文对工作进度,丁昭听完,没马上接话,悄悄看了程诺文一眼。
程诺文稳如泰山,意思是让丁昭自己决定。
丁昭想了想:“毕竟是进组之后第一次和他们开会,而且我还要负责讲月报那部分,不去不太好。”
程诺文点头:“今天开会hugo也参加,有他在肯尼装也会装得体面点,你准备好自己pre的部分,肯尼有问题我会回答。”
hugo即佲仕的法国总监。大头听懂了,私聊发信息给丁昭:妥,有nte帮你兜底,放心大胆讲。
佲仕公司在南京西路,办公楼与恒光类似,典型外企风格。丁昭头一次拜访这类客户,想到待会开会全英文,虽然认真准备了pre的稿子,但他英文也就大学六级水平,读写好过听说,心里难免发怵,上电梯时还在偷偷复习。
co2人员来过佲仕多次,前台接待认识程诺文和大头,寒暄两句,突然礼貌要求填访客单。
大头嘀咕一声,我们以前从来不填的啊。
接待的笑容有点僵硬,说新规定,麻烦各位。
程诺文面色有变,很快恢复,当代表填了。接待领他们去会议室。一进门,连丁昭都发觉不对劲,对方准备的会议室面积极小,他们来了三个,加上两名客户至少有五人,在几平米的空间开会未免太拥挤了些。
佲仕不是没有宽敞地方,丁昭一路观察,好几间大会议室都空关着,怎么就给他们安排到这里?
也不见客户,接待说通知过了,正忙呢,会议大概要推迟二十分钟,请他们稍作等待。
程诺文表面没说什么,等人走后,脸上终显不快,坐都不想坐,站窗边看风景去了。
大头和丁昭低语:“服了,比上次我来的会议室还小,区别待遇要不要这么明显。”
co2与佲仕之间的摩擦,近期多有风声传出,从肯尼对自己的态度也可见一斑。然而这种上层之间的龃龉轮不到丁昭掌控,那是程诺文要烦的事情——虽然现在程诺文看上去就很烦。
直面程诺文已久,丁昭将他的情绪指数整合为一套评价体系。前段时间程诺文对自己不耐烦的最高峰大概在5.0-.0,最近下降至稳定的4.0,眼下至少狂飙到9.0,红线警告。
他低头看自己的pre小抄,看了两眼又开始紧张,拿过桌上的矿泉水狂饮,大头用脚踢一踢他,示意他少喝点,否则开会期间去厕所就尴尬了。
等了半个小时,程诺文的情绪值临近红线,客户终于现身。肯尼和头像长得差不多,真人看上去硅胶质感更浓郁,进门时和另外一个人有说有笑,却不是佲仕的总监hugo。
见到几人,肯尼打量一圈,对大头和丁昭都是飞速略过,尤其是丁昭,第一次见面,正眼也不给一个,最后落到程诺文身上,很快读出他的表情,带点满意地笑了。
“不好意思,刚才在给新人做培训所以晚了,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市场部新来的tree,今天来旁听的。”
程诺文双手环胸,这次开会,他穿衣比平时更注意,领带夹口袋巾一样不漏,以此表明重视和佲仕总监的会面。
“hugo还有多久到?”程诺文问。
“他太忙啦,这种小会就不参加了。我下午和ec也有两个会,时间蛮紧的,东西我们快速过一下吧。”
丁昭和大头齐齐瞪大眼睛,对肯尼轻飘飘的这句话感到不可思议。他们都看过议程,除了报告上月的社交媒体表现,还要沟通下一季度的传播策略,绝非什么没必要参加的小会。
见程诺文还站着,肯尼手一摆,“nte,坐呀。”
有一刻,丁昭以为程诺文要发火,隔着衣服都感觉他整个人绷得很紧。上司平时在co2有多潇洒,哪有人敢给他受这种鸟气。
但最后,程诺文还是拉开椅子坐下。
外国人不在,丁昭不用英文演讲,这让他心里放松,可从另外的角度来说,这种放松很不应该。他和大头轮流做完报告,肯尼也没认真听,中途几次和旁边的管培生嘻嘻哈哈。
大头问肯尼有没有其他疑问,肯尼没理,看向程诺文。
“讲句不中听的,老板一直和我说co2的reter越做越没新意了,我们竞品都在socl上有很多创新,再这么下去,不说年底的cmpgn,日常这块到明年续约我也很难帮你们说得上话哦。”
从现实里听到肯尼的这套嗯呢哦说辞,冲击力更大,丁昭强忍不适,不禁替程诺文担心。
“这个问题麻烦下次约上hugo,我们再详细谈。我的组员花了时间和精力做的专业报告,不是用来闲聊的背景音乐,请问两位能提出一些认真的反馈吗?”
肯尼挑起眉毛,“nte,我说过了,我们很忙的。”
“彼此尊重是co2的合作基础,如果hugo不熟悉这点,希望你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多提醒他,”程诺文低头看手表,“不打扰你们做事,报告的正式版本晚点会抄送给各位。”
他说完做个手势,让丁昭和大头收拾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