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晴天,周身却冒出刺骨寒意,令人如堕冰窖。
内部群发邮件:本人实名检举co2客户组总监程诺文收受供应商性贿赂,附证据。
发件人:董遐迩。
第99章 坏心思(3)
晚十点,丁昭与kte落地上海。两人在收到邮件后,即刻改签,赶在当晚回沪。
去恒光的路上,丁昭手掌仍是冰冷,他中途给程诺文发过信息,也打过电话,没有回应。
董遐迩在抄送全公司的邮件中写明:某月某日,供应商以招待为名向程诺文提供性工作者服务,并申明程诺文曾多次在与第三方合作期间进行权色交易,利用职权之便谋取利益。她作为直系下属,数度规劝容忍未果,直至此次决心揭发,云云。
附件含有多张照片,拍摄角度设置得正好。酒店客房内,程诺文与赤身裸体的年轻男孩独处,暧昧场面一览无遗。
日期与程诺文视频通话的那天重叠。丁昭记得程诺文说过,那晚是供应商招待,自己只留半小时就走。
他在车上翻信息。事件发酵得极快,半天时间已从co2内部流出,好事者同步转发。lb泡泡连续刷屏,全是有关此事的讨论。
——看照片是偷拍啊,这手下也真的勇,听说他们d是gy,啧啧,乱是真的乱。
——我前司也有过,一群高层出差,供应商接待完给他们开房间,一房一娼,就是逼着大家一起搞,搞完所有人都有把柄在彼此手上,就得一起做脏事,美其名曰巩固合作关系,非常恶心。
——nte程我见过,谈生意的时候人还挺专业的,真没想到……co2会开除他吗?不开客户要闹的吧。
司内同样议论不断,杰西卡那边的消息:组服务的多个品牌收到风后,均来问责,要求老总尽快给出处理结果,并表明决不与不道德的乙方有任何牵扯。
郝思加:我问过red,他说这件事很难办。站在客户角度,需要规避一切风险。脏水已经泼出去,哪怕人是清白的,组也会受很大影响,他去问过一圈,好几个牌子都有让nte退出的意思。
身旁kte色凝重。两人下车,2层,每秒往上都是煎熬。进到办公室,公司只开一盏节能灯,bd工区站着几个人,围成一圈,气氛沉寂。
见到kte出现,为首的庄晓朵露出暂时放松的情,向中心的人低语,说beth,kte他们回来了。
乔蓓点点头,她半躺在椅子上,面色极差,握着一个小药瓶,向kte招手。
女人走到她身边,握住她,问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乔蓓说不用,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再说,现在根本不是跑开的时机。
围在周边的几人脸上各有忧虑。客户组高层只有庄晓朵一个,另有创意两名cd、文案组艾瑞克,以及几位支持部门的负责人。
co2的管理层有一半站在这里。边晔不在。
乔蓓看一眼kte身后的丁昭,想说什么,最终咽下,没作声。丁昭明白,他们有要事商议,自己留下反而会有影响,于是主动说我先回去。
走前,他望向程诺文的工位,一切如常,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出门坐电梯时,庄晓朵叫住他,说送他下去。丁昭没有拒绝,两人一时无话,下到十几层,庄晓朵开口:“beth下午的时候让nte回去了。”
又道:“你也不相信,对吗。”
太多问题没有答案,丁昭欲言又止。看他如此反应,庄晓朵不逼他回答。到底层,丁昭迈步出去,庄晓朵忽然伸手挡住电梯门。
“小昭,我和nte一起工作六年,他私生活如何,我不评判,但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违反职业道德的事情。他不是这种人,在这一点上,我无条件信任他。”
她接着说:“d这次发难,那么突然,时机又那么巧,用意绝不简单。她和我在nte手底下这么多年,知道他最看重什么。业务掉了,他可以重新争取,可名誉受损,对他来说是致命的。蛇打七寸,nte自尊心那么强,用这种事情攻击他,不止是要他下台,更多是让他难堪。”
庄晓朵长叹一声:“他是人,不是。你没有看到下午nte是怎么走的。公司多少双眼睛在他身上,出办公室短短几步路,走来和上刑场一样。”
她放开手,电梯门慢慢合拢,分别前,对方声音传来:“他在家,如果你愿意,可以去看看他。”
在恒光门口打上车,丁昭改了几次最终地址。司机疑惑问客人,您不知道要去哪里吗?
他说不好意思,最后打出几个字,确定后司机起步。半夜高架仍是拥堵,停停开开,丁昭在后排沉默看了片刻风景,仔细厘清所有思绪后,他拿起手机打去电话。
一连三通,对方终于接了:“这么晚了,不至于找我聊天吧?”
丁昭问你在哪里,能不能见个面,我有急事找你谈。
边晔闲闲道:“不用了,我晓得你想找我说什么,小昭,你已经不是组的人,老是这么关心nte,没必要。”
丁昭不与他争辩,“我刚回过一次公司,管理层开会,没看到你。”
“我今晚没空嘛。”
“你是不想在,你早知道会发生这件事。”
数月来,co2势力暗中洗牌,乔蓓的金字塔根基不稳,如今摇摇欲坠。程诺文出事,这种重要时刻,边晔作为核心业务的另一名负责人理应陪在乔蓓身边。他却隐身,实在于理不合,除非他已找到比乔蓓更应靠拢的一方。
“哈哈,你这算什么,和我兴师问罪?小昭,虽然我蛮喜欢你,也想你来我这里帮忙,但说到底,我们只是同事关系,这么晚我会接你电话,纯粹是我闲得发慌,现在我要挂了,晚安。”
“如果你一点都不在乎,之前就不会提醒我早点走,”他冷静道,“你一直在观望,也犹豫过,不是吗?”
那头安静几秒,却不是挂断。
“以前我和你说,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nte做事太直,也太低估一个人的报复心理,他这次退场一点都不光彩,也是因果循环,自作孽。”
“不要用这种玄乎的说法敷衍我。”
边晔闷声笑起来:“d是他的手下,他没处理好,现在跳起来反咬他一口,你问我是谁的责任?nte自己埋的定时炸弹,爆了是他活该。co2这趟浑水早不干净了,我劝你快点走,你不听,硬要搅进来,我也没办法。”
丁昭紧紧握住手机。co2的权力分化早已开始,程诺文、kte固然与乔蓓统一战线,可他不确定边晔现在落到哪边,以及那一边到底还有哪些人。
“说个故事给你,”边晔收起笑声,“nte为什么会离开t&h,他应该没和你讲过,我们这间前公司呢,最喜欢给客户划等级。逢年过节送礼,第一等送金条,第二等送现钞,往下递减。如果是重要客户,偶尔也要送些不一样的东西,需要我们阿康巧妙包装。nte见识过后,做不到,他有气性,不愿同流合污,不仅不做,还想挑战制度,结果就是他和beth失败后一起被净身出户,怎么样,很笨吧?”
旁人对程诺文与乔蓓出走t&h背后的原因知之甚少。丁昭过去问起,程诺文也只简单说一句理念不合。做他手下那么久,工作上,程诺文从来靠实力说话,不屑一切取巧行为。他就是那种坚信付出就有回报的人,以前他还老骂自己一根筋,程诺文何尝不是患的一种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