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包括刚才,那个蜡烛炸开火花的时候,他还下意识地拦了胡珂尔一下,避免她被溅到。
宁岁嗯了声,用吸管戳进纸杯里,低头喝了一口,片晌,慢吞吞问道:“所以,你从小写作文就跑题啊?”
“……”
谢屹忱绷着咬肌,看表情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笑了,他直勾勾看过来,扯了扯嘴角:“……就那一次,再加上高考。”
宁岁:“张余戈说你每次写记叙文得分都没他高。”
“你听张余戈胡说。”谢屹忱无语道,“……我那不是为了安慰他?”
“哦,那你挺会安慰人的。”
宁岁低着头,发现羽绒服拉链里面卡住了一根头发,伸手抽出来,又微微抿了一口奶茶,将温热的耳朵掩在围巾里,“所以高二那时候,你跟我说你刚开始也不会做那个题,也是假的咯?”
谢屹忱愣了下,眼有些深沉。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高二竞赛集训的事情。
“的确不会。”两人的椅子距离很近,能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谢屹忱喝了不少酒,气息微微有些滚烫。
他盯着宁岁被围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半的恬软侧脸,视线稍动,低缓弯唇:“我也不是,落了几天的课,能把进度赶上就不错了。”
“嗯。”
宁岁点了点头,没再执着于这个话题。
两人一时半会儿都没说话。月色高悬,悠悠然然地洒落银辉,她忽然觉得这个情景特别像是最后那天晚上,他们两个并肩坐在楼梯上的样子。
好静谧。
在云南刚重逢的时候,她还以为他把她给忘了。
“谢屹忱。”
“嗯?”
“生日快乐。”宁岁软声道。
这个露天小广场用餐的人陆陆续续散了,林舒宇在旁边自顾自地喝酒,忽然撑着桌子爬起来,吸溜口水:“我怎么闻到烤鸭味儿啊?好香。”
“哪儿有啊,你喝醉了吧。”张余戈趴在他椅背上喃喃,“不过你还吃得下?”
林舒宇:“不是,我就想起我们以前高中一起溜出学校去吃宵夜的日子,那时候真好啊。”
是真好啊,旷课去打篮球,飞奔下楼抢饭,踌躇满志地参加各种演讲和比赛,考试前匆忙临时抱佛脚的复习,厕所墙上写满的单词和公式。
大家都莽着一股劲朝着同一个目标奋斗,嘻嘻闹闹却仍旧结伴而行。
多么美好的时光。
张余戈说:“现在也很好。”
林舒宇想了想,最好的朋友都在身边,在一个燃着火炉的冬夜,忙里偷闲和他们聚在一起,确实很好。
胡珂尔也有点醉了,脸色酡红地插了一句:“你们知道普鲁斯特效应吗?”
张余戈:“不知道,那啥东东。”
“就是,当你闻到以前闻过的味道,就会触动当时的一些记忆。”胡珂尔觉得这个理论可以解释林舒宇刚才的那个联想。
张余戈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每次在高华上厕所的时候都会想起酷哥吃披萨的生动模样。”
林舒宇:“……”
差不多收摊了,几人第二天也都有事情要做,就不打算再转战别的地方了。
瞿涵东几人和学长打车回,谢屹忱和林舒宇这边叫了一辆六座商务车,按照路线顺序,先把张余戈送回学校,然后再送两个女孩子回京大。
林舒宇每次都是又菜又爱喝,走路还没胡珂尔稳,谢屹忱给司机加了点钱,让他在路边等一下,自己穿着外套下来,走到宁岁面前。
宁岁感觉他在看同样醉醺醺的胡珂尔,一边认真撑着她手臂,一边有些费劲地仰头道:“我能扶得稳她。”
胡珂尔像一滩软泥一样闭着眼靠在宁岁肩膀上,不知道哪条dn动了:“谁说我胖?!”
“……”
谢屹忱视线垂落在她身上:“送你们到寝室门口。”
宁岁掌心紧了紧:“好。”
天气明显变冷,她感觉耳朵冻得有些失去温感,反而在隐隐发烫。
谢屹忱和林舒宇一人一边,把她们两个女生夹在中间,临近午夜,路上行色匆匆的同学却不少,谢屹忱一边留意着旁边两个酒鬼的情况,一边不紧不慢地走着。
少顷,他低沉开口:“所以,你送给我的是一条围巾?”
宁岁脚下一顿:“你看到了?”
谢屹忱刚在车上的时候就直接拆开看了眼那个粉红色的包装盒,里面是一条浅咖色的羊毛围巾,但比较与众不同的是,上面写满了各种数学公式。
他们曾经讨论过的那个ktz—to不等式还被放在了中间,很醒目的位置。
谢屹忱喉结滚动一瞬,看向她:“——这个,不是你自己做的吧?”
宁岁心里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