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珠拦下他,“我想喝从前在沈府时,给你温过的那壶松针酒。”那是她们之间为数不多的一次美好回忆,她至今记得那天她得罪了二房的嫡子,晚间他便使唤她去小厨房温酒后,便独自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虽然,他只是看在她与褚清兰有几分相似的份上,护她一回罢了。
沈禹州却是欣喜不已,他的宝珠可算记得他一回好了,不知为何,竟有些哽咽,“好……我这就去,亲自给你温。”
他离开后,林宝珠脸上维持的淡薄笑容沉了下去,轻车熟路地走到床边,从枕下摸出一包药粉,而后坐到铜镜前,将药粉混入口脂中。
沈禹州回来时便见到她对着镜子涂抹口脂,动作还有些笨拙,急忙放了酒壶在她身旁坐下,还未说话,林宝珠已率先开口,“禹州,帮我一次吧,我看不见,总抹不好。”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亲昵的口吻唤他的名字,此时此刻,静谧温馨,好似寻常人家的一对恩爱夫妻。
刹那间,沈禹州便模糊了眼,很快又平缓了心情,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好,我帮你。”他从她手里取过口脂,指腹蘸了蘸,在她饱满的唇上涂抹。
这一抹,很难不心荡漾。
偏林宝珠还定定望着他,眼睛深处满含柔情。
他怎受得住这样撩拨,抹着抹着,稍稍俯身靠近。
那涂了口脂的花瓣唇越发艳丽,红润欲滴。
指腹一点点摩挲着,暗藏了三分情.欲之色,喑哑着声,“宝珠,我……可以吻你吗?”
林宝珠情有一瞬的呆愣,只是看在沈禹州眼里,她不说话就是默认的意思,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低头吻了下去,他动作轻柔,逮着两片红唇辗转,极尽怜爱。
却不容拒绝。
“宝珠,我爱你……”他低喃着,掌心捧着她好似捧了一颗价值连城的明珠。
林宝珠没有像之前那样抗拒她,安静地坐着承受他的吻,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脑袋越来越沉,呼吸也越来越重,不知不觉的,眼皮一合,最后彻底睡了过去。
沈禹州将人抱在怀里,听见她平缓均匀的呼吸,终于落下一滴强忍许久的泪,大手轻轻拢过她鬓边的发,眼专注地描摹她的五官,似乎要将她的模样镌刻心底。
此时此刻,他的五脏六腑也开始翻涌,有血顺着他的嘴角淌下,他却笑了,笑着笑着,又重重咳了两声,他开始感觉到疼,开始头晕眼花了,就连宝珠的脸都逐渐模糊起来,直到彻底失去她的模样。
他怎会不知她的心思,可他大抵是无法拒绝她的。
即便温柔刀,刀刀致命。
作者有话说:
林宝珠:……同归于尽?不可能的
第3章 战火
怀安太子复仇计划
沈禹州倒下的刹那, 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抹绿色,那是凤仪宫宫女的统一配色。
云棋进来便瞧见地上倒了两个人,嘴角牵起一抹诡异的笑, 就在云画快回来时,她跑到外头张皇大喊:“陛下中毒了!陛下中毒了!”
几声叫唤引起轩然大波, 被支去下厨房的云画回来时只看见她的背影, 想阻止已来不及, 她只好先进殿查看,一看吓得腿脚都软了。
“娘娘!”她跪到林宝珠身边, 地上的人面容平静安详,反复睡着了一般,唤了几声都无动于衷, 她又转去看另一边的沈禹州,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面前穿着乌金龙袍的男人脸色苍白, 嘴唇发紫, 七窍都在往外汩汩流血。
云画吓傻了, 跪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李医给皇后娘娘的药粉她看过的, 分明只是寻常的蒙汗药,最多让人昏睡个三两日, 怎么会这样?
她颤着手过去探了下鼻息,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
殿中的镂空雕银熏香球还在袅袅浮着青烟, 云画却已无暇顾及, 意外来得太快, 比计划生生提前了两日, 就算此时她飞鸽传书于怀安殿下也来不及, 为今之计,只能先护住皇后。
她很快做好决定,背起昏睡的林宝珠朝外跑,可刚出殿门,迎面哗啦啦围上数百禁卫军,为首之人正是程英,身后还跟了一个云棋,满脸焦急的模样,“程大人,您快进去救驾,陛下已经中毒了!”
程英冷着脸,手一扬,数个禁军拔剑上前将云画包围起来,几个宫人则绕开她们进殿救驾,到了此刻云画又怎会不明白他们的居心,看向云棋的眼淬了冷意,“……原来是你。”
“云画姐姐此话何意?”云棋揣着明白装糊涂,“方才殿中只有皇后娘娘与陛下独处,然后陛下就中毒奄奄一息,难道我唤人前来救驾有错吗?若陛下当真在凤仪宫有个好歹,我们全部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言辞真切,好似当着为她们考虑,云画咬紧牙关,她们所有人都没有提防过这个看似活泼天真的云棋,没想到她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人,药粉被人偷偷换成了致命毒药,想必也是云棋的手笔。
“娘娘待你不薄。”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可云棋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程英等这一刻很久了,当即剑指云画,“皇后勾结外人刺杀陛下已经不是第一回 了,这次人证物证具在,传我令即刻封锁凤仪宫,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随着他话音一落,廊下仅存的一只信鸽被人一剑斩杀,彻底绝了云画的后路。
不得已之下,云画将人放至一边,从袖中缓缓抽出了匕首,
程英和一众禁军也纷纷拔剑,两相交会,云画忽然发觉脚下不稳,有些头晕,将要被人擒住时,一道青色身影从天而降,软剑凌空飞舞击退暂且了一众禁军。
李青松站在殿外,很快也察觉到不对,“里头熏的什么香?”云画整个人踉跄了下,没有力气回答他了。
前头的程英冷笑,“这世上又不是只你一人会下药。”他自然比不上李青松,但他早在起了谋反之心时,便率先在林宝珠身边安插的自己的人,云棋便是其一。
而李青松出现的时机实在太妙,程英险些控制不住脸上的得意之色,“你来的真巧,北离顺安王世子,你毒害我朝陛下,今日便是顺安王亲临也救不了你!”
什么毒害?李青松满腹疑问,来的路上听说了些,他以为只是林宝珠下的药起作用了。
“李医……”云画有气无力地答,“云棋偷换了药,真正给陛下下毒之人,是她。”或者说,就是她背后的禁军统领程英。
李青松恍然。他还需要沈禹州的眼睛,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置人于死地,给宝珠的那包药粉只是区区蒙汗药,想着这几日让林宝珠先把人迷晕安置在凤仪宫中。
没了沈禹州,皇城守卫就是一盘散沙,楚怀安领着南阳王军也好杀进来以正朝纲。
没想到被云棋一个小宫女打乱了计划。
“你们陛下究竟是怎么中毒的,又是受何人所害,你们心知肚明。”他一手一个搀起人,临走时,又留了句话,“哦,程大人有所不知吧,你那老相好一家玩起背刺是惯犯,这次却是阴沟里翻了船,团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