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会觉得,我好贪婪,想要得到的更多吗?不做妾便是为妻,可帝王之妻,便是一国之母皇后娘娘,这姑娘大言不惭,舔着脸竟要皇后之位了?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厚脸皮。”
谢期笑语盈盈的:“不过没关系,陛下做不到的话,有旁的皇后人选,我虽然不能进宫陪伴陛下,不过我们可以时偷偷见面,我在京郊置了个别院,陛下若是想我了,可以去那里找我,我们可以在那偷情,阿呸,是幽会。”
她一本正经的说出偷情两个字,萧琰简直要喷饭。
可她这副模样,实在可爱,他喜欢的不行,手指痒痒的就去捏她鼻子:“你这个小丫头,谁教你这两个字的?这是在带坏你。”
带坏?
谢期眼漂移,被萧琰叫小丫头实在有些心虚,前世萧琰薨的时候不过二十一岁,她死的时候都要三十了,她比他年龄大呢。
“你放心,我怎么舍得叫你屈居妾妃之位。”
“朕真的很高兴,你能选朕。”
萧琰认真而专注的望着她,倒是让谢期难得红了脸,还有些心虚,她也不是没存着利用他的心思的。
亲自将她送回谢府,萧琰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她等等他。
第二日下了朝会后,萧琰身边的小黄门就把谢觞请到了乾元殿,萧琰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表达,瞧上了你家女儿,想要你家女儿进宫侍君,封皇后。
谢觞整个人都呆了,完全没有准备,头上都冒了冷汗出来。
“陛……陛下,我们家那个丫头,跟别家贵女性格完全不同,您也听说过传闻,她当街暴打公孙老首辅的孙子,把人家打的鼻青脸肿,这皇后乃是一国之母,我家那丫头,这性子实在是野,微臣怕她不但侍奉不好陛下,还会惹怒陛下。”
萧琰笑的温和:“不妨事,谢家大小姐这性子,正是朕喜欢的。”
“大将军这么不愿意,是嫌弃朕做你的女婿吗?”
谢觞哪里敢说是,急忙否认不是。
萧琰满意的点头:“大将军不妨回去问一问令嫒的意愿,朕就算是皇帝,也不是那等强人所难之人,朕必然是问过令嫒,她同意朕才找大将军商量的。”
谢觞顿时傻眼,他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明明谢期不是说想嫁给明如槐吗?
为此还拒绝了符阳郡王,伤了人家,他这个当爹的还对着郡王好一阵的赔罪。
怎么又答应了陛下,发生了什么?满脸懵的谢觞回了家中,同样也面对了满脸懵的秦敷。
秦敷都要哭出来了,埋怨谢期,谢期却在在,丝毫不怕
秦敷哭道:“我当你去符阳郡王府是后悔了呢,怎么变成你想嫁陛下了?陛下天子之尊,可他身子不好啊,将来还会有三宫六院,这人选比明如槐也没好到哪去。”
“明如槐那小子怎么了?昨天你们不是属意明家小子,还去看了他娘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都要糊涂了。”谢觞气的够呛。
秦敷将今日之事复述了一遍,边说还边控诉:“四娘子也是昏了头了,她那三个孩子,都不姓明,居然要让明如槐抚养,咱们阿鸢嫁过去便是长嫂,得照顾这两个孩子,将来给那弟弟娶媳妇儿,给那妹妹攒嫁妆,明如槐又没几两银子,还不是要啃咱们阿鸢。”
“这倒也罢了,咱们家家大业大,倒不在乎养这么几个人。最可恨的是,她居然让她那个嫁过北地蛮子的外甥女,给明如槐做妾。”
“未娶妻先纳妾,这是哪个正经人家的规矩?把我们阿鸢架上去,若是不同意就是逼那姑娘去死,还没嫁过去呢,就想拿捏咱们,这个气如何能受得?”
“阿鸢,你到底怎么想的,陛下为何会忽然下旨,要让你入宫?你真的愿意吗?”
谢期非常平静,与爹娘焦灼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是,爹,娘,女儿是自愿的。”
谢觞气坏了:“你是脑子进水了吗?还是发了懵,咱们家根本不需要你献身博前程,陛下人不是不好,可那身子实在太弱了,你道为何现在好多西京世家不愿把嫡女送入宫中?”
他压低了声音:“先帝死后,陛下曾重病过一次,撤朝一月有余,我跟孙太医打听过,陛下他,可能不能生。”
本朝封太后只有皇帝生母,养母都是不能封太后的,无子的皇后在皇帝去后,大多过得如后宫透明人,很是凄惨。
“你糊涂啊,这样入宫去,万一哪天……你不是要守活寡吗?”
谢期刚要辩解,小厮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主君,夫人,宫里来人传旨了。”
谢觞差点一把捏碎了椅子扶手。
第5章 皇后
谢期手中捏着圣旨, 满脸平静,木已成舟,就算是谢觞不愿意, 也阻止不了了。
传旨的小太监领了赏钱, 说了恭喜, 高高兴兴的回去复命, 一回屋内, 谢觞就将桌案上的东西都扫落到地上,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我真是把你宠坏了,让你无法无天, 你糊涂啊!如今名分已定,你叫爹如何抗旨不尊?”
谢期抬头望着她的父亲, 他如今还是盛年,一声掌权将军的杀伐之气, 气势十足,与多年后那个两鬓斑白, 疲惫又无力的中年男子,完全两个样。
这个爹爹没有做的不合格的地方,他将她教的很好,教她习武,带她出游, 她见识过塞外高高的明月, 也见过朦胧的江南水乡。
她看到过更广阔的天地,明白生为女人的意义, 绝不仅仅是相夫教子, 在内宅度过一生。最终却仍是被自己的父亲送入牢笼,谢觞想让他的女儿成为大梁最尊贵的女人, 这高高的宫墙却断送了她的后半生。
如果不曾见过自由,鸟儿会一辈子安心呆在华丽的金丝笼,婉转啼唱取悦饲养她的主人。
然而鸢,不是家养的金丝雀,唱歌愉人的夜莺,她是翱翔天空的猛禽,却只能在这牢笼中,逐渐失去飞翔的本能,羽毛衰败,最后将自己也化为这华丽坟墓的一部分。
她就像山中的野玫瑰,被强行嫁接到花瓶之中,因水土不服逐渐失去生机,最后枯萎。
但她并不会怨恨爹爹,爹爹虽然是大元帅,又如何能预知未来,他想要给她天下最尊贵的位子,却并不知那是葬送她的囚笼。
他也只是被利用,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