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但他不许我多吃别的东西,只让我喝他的血,饿得我头昏眼花。他的血比药还苦,多的时候一天要喝七八次,难喝死了!”
他从鲤鱼身上拔下竹叉扔去一旁,熟练地用匕首剥去鱼鳞,掏出内脏。
喝血?逢月眉心一皱,碎步追了过去。
回想苏景玉刚刚那个不太自然的笑容,没有再问,她知道,他离京这十年虽然保住了性命,也一定受了很多苦。
逢月看着地上的竹叉,故意岔开话题,“你既然有匕首,为何不直接用匕首去扎鱼,还费劲巴力地削这个东西?”
“扎鱼?”苏景玉笑着重复这个怪的说法,起身往河边挪了两步,把鱼放进水里洗去血迹,潋滟的水光映在他如画的眉眼间。
“小时候我曾经试过,匕首表面太过光滑,好不容易刺中的鱼又挣脱了,还是竹叉好用些。”说完将匕首塞回靴筒,拎着洗好的鲤鱼和竹叉,引着逢月向北走。
北面不远处有个不大不小的山洞,苏景玉小时候来拜祭母亲时曾经来过,十多年了,依然没有多大变化。
地上散落着不少干草和大片的灰烬,想来是过路的人收集来取暖用的。
他生起火堆,用树丫做了个支架,把洗好的鱼从中间剖开,又拦腰切了一刀,将竹叉劈成竹签,把鱼串好了放在火上烤,缕缕白烟升腾,片刻功夫香味便在山洞中弥散开来,令人食指大动。
逢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越心急越觉得鱼熟的慢,于是捡起地上掉落的一片鱼鳞放在手中把玩,不禁回想起梦中那块鱼形玉佩,细腻,温润,就如同它的主人一般。
她心下一软,指尖在鱼鳞上的戳弄渐渐变成轻柔的摩挲。
“苏景玉,你说一年之后,我们以什么理由和离好呢?”
苏景玉低头翻弄着支架上的两片鱼,无所谓道:“我怎样都行,要不你就说我身患隐疾,一年都无法让你有孕就行了。”
逢月脸上一红,瞪了他一眼,“什么馊主意,亏你想得出来!”
难怪他回京不久就名声这么差,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即便他再娶之后这个谣言便会不攻自破,她也做不到这样诋毁他。
苏景玉转动着竹签的手腕突然顿住,抬眸问道:“那你呢?与我和离之后有什么打算?”
归宁那日,他亲眼见识过林府的人对逢月的态度,她一个养女,有定远侯府少夫人的身份撑着,回到林家尚且被那样冷待,若是与他和离,今后在林家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落魄呢。
逢月把鱼鳞放在一旁,捡起地上的干草投进火堆里,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我不打算回林家了,我生父生前留给我五百亩良田,一直由我生母的老仆周妈照看着,我打算在田庄里建一栋房子,把巧儿接过去同住,守着那片田地过活。房子的结构我已经想好了,回去就画下来,托人给周妈送去,估计用不了半年就能把房子建好。”
苏景玉极慢地眨眼,勾起唇角哼笑,不悦地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心底莫名窜上一股火来。
呵,原来早都已经盘算好了,亏他还替她瞎操心!这么说林佑夫妻俩对她还算不错,还给她留下几亩破地,没吃他们家绝户!
支架上的鱼半晌没有翻面,火大的地方已经烤焦了,逢月放下干草,拈着竹签转了转,抬头看他,“这鱼是不是能吃了?”
苏景玉面无表情地捡起根竹签,将两片鱼尾串在一起递给逢月,“熟了,吃吧!”
逢月闷声接过,看着他手里的两片鱼胸不满地抿嘴,毕竟吃人家的嘴短,不好多说什么,咬下烤焦的部分吐掉,指尖一点一点挑去细碎的鱼刺,尝了口鱼肉,鲜嫩可口,欣喜地抬眼:“你烤的鱼味道还真不错呢!”
苏景玉得意地轻笑,心底的无名火去了大半,看着低头挑鱼刺的逢月不禁恍。
这一幕好熟悉,好像什么时候梦到过。
在山洞里,他烤鱼给她吃,还小心地帮她挑鱼刺,她的眼睛好像看不见。
山洞,是上次在梦里,他们一起被追兵围攻,他抱着死去的她痛哭那个山洞吗?
“苏景玉,你怎么了?”逢月还从未见过他呆愣的样子,拽了拽他的衣袖。
苏景玉回过来,看着她笑道:“没怎么,被你传染了,做怪梦。”
他的笑容像是自嘲,又像是在嘲弄她,逢月回想起昨晚的梦,以及今早醒来时在床上抱着他的一幕,脸颊一阵发烫,侧过身去不理他。
陡然间手中的鱼尾被夺了去,她转头,苏景玉把手里的两片鱼胸递到她面前,扬了扬下巴,“吃这个吧。”
逢月没有推辞,伸手接过。
鱼胸肉都是大刺,几乎不用挑,味道也比鱼尾更细嫩鲜美,她舔了舔唇边的肉屑,抬头看着苏景玉专心挑刺的模样,垂下眼睫笑了笑,一股暖意自心底涌起。
作者有话要说:
烤鱼还是多麻少辣的好吃,要清江鱼,黑鱼肉太硬,适合片片,嗯。
第27章
下山容易上山难。
苏景玉背着逢月,仰望着石壁上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石阶和挡在路上里倒歪斜的杂草,百般后悔带她下山,硬着头皮抓住铁索沿着原路返回玄清观,累得气喘吁吁。
回到玄清观时已临近晌午,顺子急得正在到处找他,瞧见他和逢月平安回来才松了口气,一路跟着二人向客房走,边走边叨叨不停,可怜兮兮地抱怨他出门也不留张字条,害他担心。
苏景玉安排逢月回房中暂歇,掩上房门,正色问顺子,“你可见到一个左手使刀的黑衣人?”
听闻左手刀突然出现,顺子惊得瞪圆了眼睛,立马停止了叨叨,一本正经地回:“没见。”
苏景玉并不怪,按拂风所说,左手刀能从南疆毒王谷取走平杀落艳,必定武功高强,江湖中却鲜少有人听过这个名号,可见他隐藏的极深,不会轻易露面。
若他今日当真是奔玄清观而来,这里说不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还有太医院的孙秋允,事情似乎巧合的过了头。
他略一思索,心底已然有了决定,转身进房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