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何……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管怎样,都该去见他一面的,把事情问清楚才好。
苏景玉还在房中,逢月心虚地将手中的信纸撕得粉碎扔进竹娄,像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双手紧贴在身侧,局促地低着头往内室走。
想要避开苏景玉的目光,双眸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悄悄瞟向他,见他正坐在桌边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瞧,脚下顿住一瞬,顶着他的灼灼目光换上绣鞋。
苏景玉收了视线,自顾倒了盏凉茶端在手中,垂眸望着水里倒映的那双饱含妒意的眼睛,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一口饮下。
“出去啊?”
空茶盏落在桌上当的一声脆响,与平日里无异,此时却听起来格外刺耳。
逢月攥着衣角,目光闪烁,“嗯,我出去一会儿,晚些回来。”
“我叫顺子陪你?”苏景玉试探着问。
“不用了,我叫周妈随我一起,你有事去忙吧,不必管我。”
逢月一边说一边快步朝门口走,出了房门才松了口气。
苏景玉望着紧闭的房门许久,越发想不通逢月对他的态度。
适才还羞答答地拿枕头丢他,转眼间就在他眼皮底下跟别的男人幽会去了!
心里被醋意浸的难受,赫然起身走到书案旁,端起竹篓倒扣在书案上,将纸屑一块块拼接在一起,不出一刻钟,整张信纸清晰地呈现在面前。
虎跃楼?苏景玉得意地勾了勾唇角,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作者有话要说:
苏景玉:这一夜脚踏白睡了!气呼呼:(
第39章
逢月不敢坐苏府的马车,带着周妈在街上租了一辆,奔着虎跃楼而去。周妈只道她是去见一位朋友,便不多问。
虎跃楼位于城西的古渡河边,背后青山叠翠,长河如带。
祁沐恩站在楼顶,期盼地望着街上的人来车往,骄阳为他素白的衣袍镀上一层金色的柔光,前襟处坠着的鱼形玉佩暴露在阳光下,精美透亮,看不出半点瑕疵。
前夜,四喜被苏景玉赶出了苏府,战战兢兢地回林府去求林玉瑶收留。
林玉瑶回想在湖边见到苏景玉温情脉脉地抱着逢月,却对她冷言冷语,难过的泪眼婆娑,又听四喜说是苏景玉亲自赶她出了苏府,登时妒火中烧,将一肚子的怨气都发泄在她身上,嗔怪她传错了消息,害她失了颜面,怎么都不肯收留她。
四喜无处可去,蹲在街边啜泣,祁沐恩从碧波湖畔回府,借着灯光认出她便是逢月身边伺候的丫头。
起初他还以为逢月的病情加重,忙叫车夫停车,提着灯笼上前询问。四喜见祁沐恩温和儒雅,又似乎很关心逢月的事,哭着跪在他面前将一切和盘托出,渴求他收留。
“祁公子,少夫人当初并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世子的,她还说要与世子和离,是奴婢亲耳听见的!”
“有一日早起奴婢进房伺候,还看见少夫人的枕被放在脚踏上,奴婢猜想,她与世子一直是分开睡的,根本没有圆过房!”
臆测的事四喜从不敢对林玉瑶说起,正是这句臆测的话,惊得祁沐恩色骤变,一改往日里的温润之色,掩饰不住的渴望与狂喜浮上眼底。
得知四喜是林玉瑶的丫头,祁沐恩自然不会收留她,给了她些银子便蹬车回府。
一路上,逢月娇美动人的面容始终在他眼前挥之不去,衍王府的水榭边,她面对他娇羞含笑的模样,分明是喜欢他的,只是不清楚湖边再次见面时,她对他的态度因何转变巨大。桑婉,她问他认不认识这位姑娘,究竟是什么意思?
思忖了一路,祁沐恩下定决心约逢月出来单独相见,只要她肯来见他,就足以证明她心里有他。
若是被人发现了,正好借机向义父挑明此事,哪怕等待他的是义父的苛责甚至盛怒。
他与姜姃纠缠、隐忍了这么久,不管怎样都要摆脱她,与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
虎跃楼距离苏府需要一个多时辰的车程,抵达附近的街角时已经是午后。
逢月撩开车帘向楼上望,视线被路旁茂密的槐树遮挡,跳下马车走远些,才隐约看见楼顶那片随风飘逸的素白衣角。
祁沐恩也注意到那辆停住的马车,来回挪动着步子,终是无法透过槐树寻觅到逢月的身影,快步走到楼梯旁,期待又不安地向下望着。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一下下踏在他的心头,转瞬间,竟是一个陌生的灰衣老妇出现在眼前。
周妈看着祁沐恩一身白衣,身前还坠着一块的鱼形玉佩,知道他便是逢月要找的祁公子,上前福了福,自报家门。
祁沐恩征愣了一瞬才躬身还礼,竭力掩饰着眸中的失意之色,“苏少夫人”四个字怎么都叫不出口,直接问道:“她还好吗?”
周妈笑着回:“劳烦公子惦念,姑娘已经没事儿了,她今日托老妇来是想问问公子,如何认识的桑婉姑娘?”
街角向东不远处,苏府的马车悄然停下,帘幔被撩开一条缝隙,淡淡的酒香顺着车窗飘散开来。
苏景玉拈着袖口沾了沾嘴角,锐利的目光始终紧盯着前方的一举一动。
虎跃楼下,一个身形丰腴的黄衣的女子手执团扇,快步隐没于楼后消失不见。
姜姃?苏景玉眸光一凛,视线极快地向逢月的马车望去,只见她跳下马车,仰头望向虎跃楼,之后对身边的周妈说了些什么,周妈点头,独自奔虎跃楼而去,她目送她走远了,又重回到马车上,车帘落下后再未开启,直到周妈归来,马车又缓缓向东驶去。
苏景玉紧绷着的下颌终于放松下来,慵懒地歪在座椅上,望着远去的马车畅快地拎起酒壶饮了一口。
心道这丫头还不算太笨,就是眼光实在是差了些,不过看她老老实实地坐在车里,分明对那姓祁的没什么兴趣!
也对,整日守着他这等才貌俱佳的夫君,又怎么可能看上别的男人?!
苏景玉洋洋自得地挑眉,执着酒壶在车壁上敲了两下,马车调转车头,追着前方而去,他随即手指一收,帘幔垂下,俊脸隐在一片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