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的事传的京里人尽皆知,他接连跪了三天三夜,心灰意冷,不愿再将事情闹大,只向义父祁公公解释说自己中了姜姃的催情香,一时把持不住才铸下大错,没有提及逢月和苏景玉的事。
祁公公即便相信他的解释,顾忌到姜老太太的颜面,也坚决反对将催情香的事说出去,让他独自揽下所有的责任。
事已至此,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他再怎么不甘也不得不接受即将与姜姃成亲的现实,只能靠花钱买醉来抚平锥心般的剧痛。
狭路相逢,他本以为能瞒过苏景玉,却被他当面戳穿,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一把利刃,剜肉剔骨,伤的他体无完肤。
痛苦、绝望、嫉妒、不甘……
祁沐恩暴怒着将桌子掀翻在地,酒壶酒盏摔得七零八落,遍地狼藉。
含着泪的双眼燃着怒火,死死地盯着房门的方向,像是要把房门烧穿,将门外尚未走远的始作俑者、那片艳红的身影烧成灰烬。
殷轨听见动静,悄然推门进房,阴寒的目光瞟着祁沐恩怒不可遏的色,低头揣测了一番,上前躬身道:
“公子,千秋苑那日苏景玉不知所踪,他那小厮听见衍王府别院似乎色有异,事有蹊跷,可否容属下去查探一二?”
祁沐恩不置可否,眼里的泪光散去,只剩下仍在不断攀升的怒火,混着一丝复仇的快意与果决。
作者有话要说:
姜姃、祁沐恩同声:“仇恨值拉满!”
苏景玉:“怪我喽?”无辜摊手手~
第79章
一场秋雨一场寒,不过几日光景,院子里的绿树已然泛起星星点点的黄,唯有门前新栽种不久的各色菊花开的正艳。
顺子扭捏地接过逢月递来的苹果,缩头缩脑地站回秋千架下,时不时抬头瞟向并无半点责怪他,裹着丝绒斗篷悠然荡秋千的女主人,心里越发自责。
想要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涨红着脸,挠的头屑纷飞。
好容易盼到苏景玉回来,顺子终于舒了口气,小碎步倒腾过去,尴尬地陪着笑脸。
苏景玉温和又略带嘲笑地睨他一眼,打发他去庄子看看荷塘挖的如何了,尽可能叫人在入冬前修葺完毕,备好三十只小船,明年入春放船栽荷,盛夏便能同府里的荷塘一样美。
顺子终于不必再熬刑一般守在逢月身边,得了令,施展他那平平无的轻功撒腿就跑,转眼间消失在院子尽头。
苏景玉忍不住笑,扭回头走到秋千旁,伸手挡了缠满了蔷薇藤的麻绳,与逢月并肩坐在黄藤椅上,脚尖点地,荡漾开来。
逢月自然而然地往他肩上靠了靠,捧着红苹果啃的咔嚓响。
苏景玉抬手将她揽在怀中,拽过她拆了细布的小手,摊开掌心看了看,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无需再上药。
眸光一转,看见一只在蔷薇花瓣间进进出出的小甲虫,玩笑着连同残败的花冠一同摘下,放进她掌心中。
逢月自小不怕虫子,把花冠放在藤椅上,两只手互相拨弄着小甲虫玩,吓得它四处奔逃,跌跌撞撞地爬到苹果被她咬出的淡黄色缺口上。
她将小甲虫勾上指尖,满不在乎捧起苹果正要咬下去,手上一轻,被苏景玉夺了过去。
“别吃了,换一个。”
逢月仰着脸看他,下巴抵在他心口处,撇了撇嘴,无声地指责他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
远处,巧儿和桃枝想过来伺候又不敢随意过来,苏景玉亲自起身从石桌上的果盘里挑个新的苹果给逢月吃。
秋雨洗礼过后,藤蔓上的蔷薇花所剩无几,即使幸存下来的也都残破不堪。
想到逢月素来喜欢鲜花,苏景玉拈起藤椅上的花冠,拥着她轻声问:“我叫人种些秋花换上?”
逢月本就不是伤春悲秋的性子,摇着头表示不必,嘴里被苹果塞的满满当当,含混道:
“再美的花都有花期,有开有落是常事,等几个月,来年开春就又开了,有时候期盼和等待也是一种幸福,你不觉得吗?”
苏景玉歪头笑望着她,在她鼓鼓的腮帮上戳了又戳,“所以你是坐在这里等着我回来?”
逢月倾身一躲,垂着眼睫不说话,只顾嚼着嘴里的苹果,脸上写满了甜蜜与羞涩。
苏景玉心领会,拥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觉得她似乎比初嫁给他的时候变了不少。
才不过半年光景,除了吃相和睡相,她整个人都细腻、温柔了许多,看来抱在怀里,用心宠着的就是不一样。
他舒然望着远处的风景,嘴角翘了翘,一抹得意之色浮过眼底。
秋风送来阵阵凉意,院子里枝叶摇晃,到处充斥着细润的沙沙声,菊花的清香若有似无地飘来。
秋千随风缓缓起落,时光安逸,岁月静好。
苏景玉捧起逢月的手,低头在她的苹果上咬下一块:“我今日在宴宾楼碰见姓祁的了,他就快与姜家那个女人成亲了。”
时下的良辰美景将他心头的怒意平复了许多,言语间略带着三分不屑与嘲讽。
他本不愿在这个时候提及此事,只是想给逢月一个交代,将那日她昏迷之后的事一语带过,尤其是林玉瑶的事,说的少之又少。
逢月前两日还病着,没有听他说起过千秋苑后续的事。
巧儿自己也搞不清楚状况,加上怕搅扰她静养,不得苏景玉的应允不敢乱说,但府里下人议论祁姜两家的事她多少听到一些。
她并不觉得意外,边啃苹果边淡淡道:“其实我知道他是装的,我见过你中了催情香的样子,不是那样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那日才会对祁沐恩的举动格外厌恶。
苏景玉眉尾微挑,眼里漫开一抹满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