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觉得此情此景不该对逢月提起这么沉重的往事,苏景玉侧过身来看着她,映着月影的眼波流转,抓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脖颈上,顺着喉结缓缓向领口深处拂落,嗓音里带着几分魅惑与调笑。
“上天注定我命不该绝,否则,谁来帮夫人泻下满身的火气?”
原来他早就发现她今日总盯着他领口瞧,逢月羞的面红耳热,想缩回手却被钳住,恼羞成怒地嚷他:“苏景玉你……”
放开两个字还未吐出,便被他温热柔软的双唇堵回口中,随即整个身体压了下来。
小船剧烈地摇晃,刮碰得残荷叶梗嘶嘶直响,冰凉的水花溅落在手背上。
逢月吓得不敢乱动,死死抱住苏景玉,静不下心来迎合他,僵着身子,任由他纵情地攫取她口中的香甜。
很快,船身稳了些,耳边只有他炙热急促的呼吸声,她身子放软,大胆地与他辗转厮磨。
朦胧的月色将两个交叠的身影勾勒的浓情缱绻,她双眸轻合,与他唇齿相依,鼻息相缠,指尖不自觉撩开他身上的道袍,贴着里衣,拂上他微张的领口。
正当她吻到沉醉之时,身上的人却突然停止了动作。
她喘息着睁眼看他,苏景玉目光向旁边一闪,尴尬地笑笑,拽回滑落到大臂的道袍,侧身躺回船上。
不知怎的,他耳边突然回响着上次在玄清山的水潭边见面时,拂风嚷的那句“臭小子,跟你媳妇在那干啥呢?”
好像拂风就在旁边看着他与逢月拥吻。
或许是这件道袍拂风穿了多年,上面依然沾有他身上的味道,被逢月一撩动,彻底将他从情动中唤回,也或许是他太想念他了。
逢月不明所以,又不好意思问,悄然转眼看他,苏景玉对上她的目光,继而低头朝身上瞄了一眼,无奈道:“今日不该穿这件道袍的。”
逢月怔了怔,大致懂了他的意思,偷笑着枕在他肩头,静静地陪着他赏月听风。
房门前的玉兔灯迎风微动,流光溢彩,逢月出门时醉的晕乎乎的,没留意到,这会儿驻足细看,上面绘着数不清的小兔子,各个栩栩如生,憨态可掬。
她抬手拨弄着灯下坠着的红色流苏,仰头向苏景玉道:“这灯笼好看,明日先别急着撤去,多挂几天呗?”
苏景玉像是听了笑话一般,这里是她的家,只要她不把他挂上去,其余的还不都由着她,多此一问嘛!
宠溺地睨她一眼,故意负着手道:“不行!”
逢月气的高悬着小手,瞥见桃枝从耳房的偏门进盥室备水,巧儿也正端着一盘月饼过来,急忙缩回手,跟在苏景玉身后进门。
苏景玉在房里,巧儿规规矩矩地放下月饼盘,说松仁馅儿的是院里小厨房做的,酥皮糖丝馅儿的是适才子溪亲自送来的,随后各挑了一块切成两半,给逢月和苏景玉分了吃,寓意成双成对,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逢月一向喜吃甜食,几口便下了肚,但对于苏景玉来说,松仁的还好,糖丝的甜腻过了头,强忍着吃下去,脱下道袍,转身进了盥室。
中秋佳节,子溪一个人在房里难免冷清,逢月无需问过苏景玉,叫巧儿去厨房备一份活蟹,再带上几块小厨房的月饼,亲自给她送过去。
巧儿好几日没有与逢月单独说过话,这会儿天色已晚,刚好提着灯笼,陪着她一同到子溪那边去。
出门便挽着胳膊问她:“二小姐,你跟苏世子,你们……”
嘴一捂,笑的肩膀乱颤。
自打她进府以来,眼见着逢月和苏景玉之间越来越甜蜜,前几天又看见两人白日里在秋千上吻的热烈,中秋之夜,并肩躺在船上一同赏月,那画面简直美的令人不敢想象。
逢月脸上一热,嗔她道:“你这丫头,小小年纪操心这些!”
巧儿不服气:“怎么不能操心?”随即收了笑意,温声道:“二小姐,巧儿为你高兴,苏世子疼爱你,你也喜欢上他,夫妻两个和和美美的,多好!”
灯笼的柔光映在脸上,逢月低头浅笑,回味着刚刚与苏景玉在船上亲吻的一幕,视线忽然被巧儿圆圆的小脸挡住,歪着头喜滋滋地看她。
她忙扯平了上翘的嘴角,正色吩咐巧儿明早去衍王府别院一趟,就说她有事相邀,看能不能约到李元君。
子溪在苏府多年,身边一直没有年龄相仿的姑娘为伴,早就孤独惯了的,收了逢月的礼物,怕耽搁她和苏景玉共度佳节,同她闲聊了几句便起身送她出门了。
巧儿也不敢再黏着逢月,识相地回了房。
月色清凉,彩灯缭绕,院子里一片寂静,虽与热闹二字搭不上边,却充满着惬意温馨之感。
逢月推门进房,边向内室走边扭头朝紧闭的盥室门看过去,细听里面好像没有水声。
再转回头时,苏景玉迎面而来,白净紧实的身子水涔涔的,除了臂弯里挂着件朱红色的寝衣,全身上下再也见不到半寸布料。
逢月心一荡,喉咙处不自觉抽了口气,想避开却像是被磁石吸住了一样,完全挪不动步子。
嘴微张着,惊骇的双眸死死定在那最瞩目,也最不该看的地方,一股热浪涌上来,冲的她耳朵里嗡嗡直响。
“还没看够?”低哑戏谑的嗓音响起,随之朱红色的寝衣遮挡了那处。
逢月恍然回,对上苏景玉玩味的目光,臊的脸上如同火烧一般,忙偏向一旁,声音发颤:“谁让你不穿衣服的!”
脚下急转着从苏景玉身边绕过,趴在床上,把头埋在枕下,手指紧紧攥着枕边。
她看过嬷嬷的避火图,也看过画缸里苏景玉的“大作”,对那里说不上陌生,只是初见真容,差距甚远,一时心如鹿撞。
她回想着画缸里最特别的那一张,苏景玉笔下的他们两人都是遮遮掩掩的,私密之处无半点外露,没成想竟是如此壮观。
适才船上拥吻时,她意犹未尽,身上的余热未退,月圆之夜,她期待着与他双宿双栖,可是有多期待就有多紧张、多害怕。
在梦里,她与夫君彻夜缠绵,如鱼得水,可梦里总是模模糊糊的一面,她从未看清过他的身体,不知道他是不是也……
逢月埋在枕下的头晃了晃,不敢再想下去,就算她始终放不下梦中的夫君,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想着他,这样对苏景玉太不公平。
盥室的门声响起,苏景玉换好寝衣出来,撩动挽在床边的红纱幔帐,“水替你换好了,去沐浴吧。”
心口又是一颤,逢月背对着他挪动到床边,从柜子里随意翻了件寝衣,低着头跑进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