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打理一番后,叠好了收进柜子深处。
两只玉兔彩灯依旧挂在门口,在阳光的照耀下,五色柔光撒了满墙,逢月伸手过去,让光晕在手上流动,嘴角噙着笑意,听见巧儿的呼唤声转头。
“二小姐,衍王府的别院前到处都是侍卫,我说我是来替你约小郡主的,管事的才出来见我,说郡主身体不适,不方便出门,还说会代为转告,客气几句就让我回来了。”
逢月眉心微蹙,看来小郡主还被软禁着,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杨艇逃出去没有,那些侍卫到底是防备杨艇还是为了别的。
子溪定亲在即,也只能先将李元君的事暂且放下,过些日子再去看她。
吩咐巧儿去房里把画好的花样取来,坐在秋千上边晒太阳边绣着喜帕。
八月二十九,定远侯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巳正时分,鲁国公府送聘的车队浩浩荡荡而来。
最前方的已经快到苏府大门口,后面的还远在几条街之外,就算在京里也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盛大场面,百姓们纷纷赶来围观,苏府门前热闹非常。
陈勉扶着父亲鲁国公陈鸿举下轿,由一众苏府的管事簇拥着向门口行去。
按大夏的风俗,定聘当日陈勉带着媒人到场即可,无需陈鸿举亲临,但苏天寿戎马半生,为大夏国开疆扩土,荡平敌寇,堪称当朝第一功臣。
即便陈鸿举对他当年与太子拉帮结派颇为微词,也敬佩他功勋卓著,加之他刚刚被授予京畿的兵权,便亲自登门以示敬贺之意。
苏天寿笑着出门相迎,同他坐在前厅内寒暄。
孟氏身体初愈,面白如纸,听苏天寿一口一个“小女”地称呼子溪,堵在胸口的郁气难平,勉强扯出笑容,陪着坐了一会儿,便以身子不适为由回房。
陈鸿举明白个中缘由,不方便多言,权当不知。
苏府前院乌泱泱挤满了人,仆婢们忙前忙后地伺候,苏景玉面无表情地瞟着孟氏瘦骨嶙峋,颓然远去的背影,俯身对顺子低语了几句,拉着逢月站在远处看热闹。
“不出意外的话,子溪与陈勉应当两个月内就会成亲,嫁妆的事怕是指望不上孟氏,还得你帮着张罗张罗。”
“这么快!”想到子溪就要离家,逢月喜忧参半。
苏景玉眉尾一扬,拥着她反问道:“快吗?我们不是更快?”
当初她与苏景玉之所以急着成亲,不过是衍王府与苏林两府各有目的罢了,谁成想无心栽的花也有盛开的一天,逢月瞧着他那副洋洋自得的样子,弯着眼睛看着他笑。
前厅门口,顺子对着陈勉恭敬地点头,说了几句后引着他绕过前厅向内院走,苏景玉拉着逢月不远不近地跟着。
寒露已过,放眼望去,桃林里黄多绿少,偶有枯叶被风卷离了枝头,翩然落入土中。
子溪与陈勉在树下面对面站着,许久未见也并不觉得陌生,只是亲事已定,彼此间稍有些羞意,相视一笑,半晌无言。
陈勉清了清喉咙,率先打破寂静,“我从上个月起到大理寺任职了。”
“我听说了。”子溪含笑低语,秋风吹起她淡紫色的裙角,飘在陈勉身上。
低头整理间双手被陈勉生硬地握住,她抬眼看他,陈勉色柔和,语气却坚定:
“你家里的事我听苏兄说了,我想娶的是你的人,不会管你姓孟还是姓苏。我爹已经答应让我十月底之前同你成亲,今日便会与苏侯商议,尽快登门请期。”
子溪知道他不忍她夹在苏天寿与孟氏之间,所以才这么急着迎娶,嫣然一笑,大方点头。
不远处,逢月望向这对准新人,笑着叹息,她从未帮人准备过嫁妆,不知该从何做起。
晃了晃苏景玉的手,问道:“夫人没说让我忙着筹备子溪的婚事,我贸然去找她商议是不是有些不妥?”
苏景玉慢悠悠瞥过来,“你是怕她问起子嗣的事吧?”
逢月不觉嘟着嘴,求救似的看着他,想到什么,又倏地撇开脸。
苏景玉忍不住笑,捏了捏她的小手:“你不必去找她,等着她来找你便是,若是她问起身孕,你就说,已经有了。”
逢月脸一红,气的挥手打他。
苏景玉一把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小声道:“别闹了,他们两个看着呢。”
逢月把头靠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不再作声,想象着她与苏景玉的孩子的模样,心里越发憧憬。
正院主屋里依旧飘着药的苦味,孟氏扶着心口唉声叹气,楚妈妈皱着眉头,一边替她顺气一边劝道:“夫人何必非往牛角尖里钻,凡事想开些,别伤了身子才好啊!”
“你叫我如何想开?”孟氏手里的佛珠敲在桌面上当的一声响。
“景琮袭爵的事暂且不说,自打我们孟家落了难,苏天寿可曾帮过一星半点?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指望他,如今子溪说了门好亲事他也从中作梗,让她以苏家义女的身份出嫁,不认我们孟家,生怕我们家翻过身来再压他一头……”
孟氏气的一口气哽住,弓着身子咳嗽不止,楚妈妈吓的正要出去叫小丫头找大夫就被孟氏拽住,不知该怎么劝解,随口道:“侯爷也是一时糊涂。”
孟氏强忍住咳嗽,怒着反驳:
“他糊涂?当年他嫌弃白莹雪的出身,不等她咽气就来同我爹商议让我续弦的事,如今我们孟家没落了,他是盼着旧事重演,等我死了再娶个门第高的进门呢!白莹雪再怎么说还生了苏景玉,景琮走了,离儿是女孩家,如今我是一点儿指望都没了。”
楚妈妈跟着红了眼眶,悄然叹了口气,强装笑脸再度开解:
“夫人这是哪里话,子溪姑娘在府里养了这么多年,与夫人感情深厚,出了阁也不会忘了您,再说她毕竟是咱们孟家的人,哪会不顾及自己的娘家?”
“今日我仔细瞧着,那陈家公子当真是喜欢她,将来她为陈家生下长孙,再央着国公爷帮扶咱们孟家一把,就算是侯爷也阻拦不了,夫人又何必急于一时?”
多日以来,唯有这几句话说进了孟氏心里。
子溪性子随和,嫁到陈家之后必定讨婆家喜欢,到时候让她帮着孟家说几句话应当不是难事。
再说子溪毕竟是她的亲侄女,不论她以什么身份出嫁,这份亲情总是不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