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奴婢先告退了。”慧儿正要下去,吴盛祖叫住她:“我与你一同去罢。”然后转头将手中棋子放下,握着李沐的手说:“今日先下到这,后面我在陪你下。”
李沐稍有失望却点头柔声道:“嗯,这棋我还没琢磨明白,今日指点的也够了,等我再练练,下次再与你一战。”
吴盛祖笑了笑摸摸她的脸后起身与慧儿一同走了。
李沐望着吴盛祖走远出了皖西院的门,情恍惚等香菊唤了她一声才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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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肖府上出事了,说这事不是啥秘密远近的府上都该是略有耳闻,可吴盛祖知晓时还是张肖来吴府找他去喝酒时,他才后知后觉。
这日,张肖顶着一张黯淡的脸来到吴府找吴盛祖,吴盛祖好久没见他,原是欣喜的接见他,可看他脸色如此不好,挂在嘴边的笑也收了收。
“梭楼。”张肖见他不多说,只吐了两字。
吴盛祖点了点头刚要唤吴平备车,张肖又打断他道:“外头有车,走罢。”说着张肖带路先出去了。
于是两人乘车来到梭楼,一去便要了雅间点了几壶酒和几道下酒菜,还没等酒菜上齐,张肖就给自个儿倒上喝了起来,吴盛祖看他这样也不问等着他开口。
闷声喝了几杯,张肖脸上上了些许红色才慢慢的打开了话匣子。
他拿着酒杯,眼睛瞧着里面的酒,说话有些不利索的问道:“吴兄,我是错了吗?”
吴盛祖被他问的一头雾水,错了?何处错了?怎么错了?眨巴两眼,默不作声自己钳了口菜吃。
“我待她那么好,又是真心爱护她,她为何这般糟践我的情谊?”张肖越说越难受,说完一个大男儿竟捂着脸落了两滴泪。
说到这,吴盛祖脑子转了转,恍然大悟猜出他说的谁,让他这般难受的人定然不会是杨氏,那便是他府中的蔡氏了。
“真心待人,问心无愧便好,你何苦如此自责?”吴盛祖抚上他的肩膀宽慰他。
张肖抹了把脸,抬起头看着他苦笑:“这些天我府上被她弄的乌烟瘴气,我也落得个助纣为虐的帮凶的名声,呵呵,都是我自找苦吃罢了。”
吴盛祖疑惑,自己未曾听到关于他府上的流言蜚语啊。张肖看他这番模样便知他不知,摇头喝了口酒盯着面前的那盘菜才娓娓道来:“蔡氏虐待我幼子,苛待正室,还妄想将嫡子取代,如此种种…”说着,张肖转过头望着吴盛祖又道:“这全是我才知道的,若我晚点再知道,霖儿和静和不知会被她怎样。这些大逆不道的事她都做的出,我不知她还做了些什么,也怪我,怪我总想着她,她对我柔柔弱弱的,我从没将她与这些事,这种恶毒心肠的女人连想到一起。”
说完,张肖又自饮一杯,闭着眼回味着酒在口腔里灼烧的感觉。
吴盛祖越听眉头皱的越深,蔡氏竟做了如此多的恶事,吴盛祖拍拍张肖的肩叹了声道:“可都查证了?看她那样柔情似水该不是这般人,若是,那她不是城府太深,就是心眼子多,也怪不得你。”
“我从我母亲那听来,说霖儿落了水是那贱妇指示人推的,我不信,全当是杨氏想赖在她头上,可我去问霖儿,霖儿说他在池子边看书,目光全放在书上了只觉着有人推了他没看清是何人,落了水浮浮起起恍惚间瞧着是个穿碧色衣裳的,我想着碧色衣裳的人也不能说是蔡氏的人,便叫人查,查到最后竟说有人在当场,那人说是看到蔡氏身边的百灵推的,后来证实确是其人,我没将此事宣扬出去,对外只说没找到人,留了这么个心眼再想知道她做的其他事就容易了…”张肖说的嗓子都哑了,心头发疼,啄了口酒才又继续低声说着:“……”
第44章 诉苦
“前头是我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将那内宅事务交与她管,静和被苛待我一点不知,她也不曾向我告状,现在想来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敬她,给予她应有的体面,规范妾室也不会给了那贱妇以下犯上的胆子,落得如此下场。”
“说这么多那贱妇做这些我还能勉强理解,说这是她要为自己谋利,谋权,可我实在是想不通她为何虐待我幼儿,前头我纳闷元儿身体是不是弱总哭,找了大夫瞧过说元儿是个康健活泼的,我就想着可能是孩子气性娇,长大了就会慢慢好起来也不必特别在意,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是那毒妇弄的,元儿,元儿是她亲生的啊,这毒妇竟下的去手,我瞧见时元儿身上是没一块好肉了……”说到这张肖深吸了两口气,又仰头喝了杯酒。
吴盛祖听得瞠目结舌,这当真是毒妇,虎毒还不食子呢,这厮竟然为了争宠布路这般做,吴盛祖很理解他如今的心境可还是忍不住想说他两句,抿嘴等他情绪稳定了些才开口道:“肖弟我知你现下心头难受,可我还是要说上你两句,这内宅管家的事你怎会如此糊涂啊,弟媳她是你正经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夫人,若她是德不配位也罢,可她并无什么大的过错须得你要将这管家大权交与那蔡氏。”
张肖抱头,低沉闷声道:“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鬼迷心窍了,现在想来应是前头那贱妇总跟我说她瞧着元儿一天天大了就想起头胎的孩子,说着就要落上几滴泪,我看了就心软,后又听她说静和总没好脸面给她,说自己出身卑贱,在这府上没有什么尊重地位的,害怕静和会苛待她们母子俩,我…我,我也是知晓点静和的性子,便信以为真,那个落了的孩子一直是我的心事,又为了让她安心,便寻了个由头将管家的权交与她,唉…”
“糊涂啊,你这真是糊涂啊,就不说别的,弟媳管家时做的你是一点看不见吗?若真的是她,她又为何帮你纳来蔡氏?”
“是觉着自己过的太舒服了给自己添点堵吗?我看你那夫人若不是自愿点头你是绝没有机会将蔡氏纳入府中的,你张府家大业大她有嫡子又是张府日后的主母,就是你威胁着说再不回张府也不怕,她自已个儿把家门关紧守好过日子岂不美哉?反正这张府往后都是她儿子的。我看你那,是忘了蔡氏是怎么进的门了。”吴盛祖摇头,叹气,有些气恨他如此不辨是非,蔡氏就算他心头爱也不能如此厚此薄彼啊,难怪杨氏不愿去到?s?他那里告状,就是告了又如何呢?他能信吗?搞不好惹得他更不待见自己。
张肖听得更难受了,捶了自己两拳低吼道:“啊,我真是混蛋,静和那性子虽说是刚烈些可也不是那歹毒之人,我就非得信了那毒妇的话。”
吴盛祖看他这番模样只又叹了两口气,轻了语气宽慰他道:“竟知晓了蔡氏的真面目便不必再为她如此伤心难过了,反而你该庆幸才是,庆幸元儿还是个奶娃娃什么都不懂,霖儿也没出个好歹,只是你最对不住的是府中两位尊上和弟媳,人家既嫁与你了,往后便要安分些好好与她过日子再不要生出这些是非来,现下最最要紧的事是将蔡氏妥当处置了,将你府上的名声挽回些。”
张肖听完闭眼低沉了会儿,而后重重点了两下头道:“我晓得了,静和我定不会再辜负她,前头我那般待她,她都没有找我理论哭闹,只霖儿出事她敞着声撕心裂肺的对我哭了场,现在想来实在是我混蛋至极,那毒妇我本意交于静和处置,可静和说她毕竟是元儿的生母没法下得狠手去,索性压她去衙门坐大狱原我也同意了,可现在想来太便宜那毒妇了,元儿现也不知事,往后说谁是他生母便就是谁了,府里嘴不严,没有签生死契的下人我也会将他们发卖的发卖,遣走的遣走,等我回去便将那毒妇乱棍打死扔到荒山野外去给狼叼了吃肉去罢,就当我张府从没有出过这歹人……”
吴盛祖没发表意见,原就是他府上的事他愿怎么处置是他的事,他也只是个陪他谈心的人罢了。
张肖本就是个敢爱敢恨之人,爱时能想着法的掏心掏肺的对你,恨意也是真的,就算蔡氏是他从前捧在心尖尖儿上的人现下也是能断了情狠狠从心头剜去。所以蔡氏落得如此下场也不出意外了。
说了这么半时天,张肖心里也是好受了许多,脸上松懈下来终于是露了些笑道:“吴兄幸得有你啊,不然我非把那毒妇杀了自己也去了赎罪罢。”
吴盛祖知道他不会如此做,陪笑道:“若你这般做我倒不觉得你是原先我认识的兄弟了。”
张肖摇头摆手,一脸肯定道:“你不知,我刚知道这些时真是这样想法,那蔡氏我父母阻我,劝我,不愿我纳进府里来,我那般耍横闹泼的让她进了我屋里头,反而成了那引狼入室的人,我当时就想提把刀把她砍了我也陪着一同去了得了。”
“你这也太混了,既出了这事要紧的没想明白还想这些有的没的,经了这么一遭你可得长起来了学着帮家中分担,弟媳那样能干你也得赶紧得跟上,可别让张府在你手上落寞下去了。”说罢吴盛祖夹了口菜送进嘴里。
张肖点头道:“还是我吴兄知事理勒,这些是自然的,我还要向吴兄你看齐呢,唉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喝酒。”说完,张肖给吴盛祖满上了一杯,给自己到了一杯,两人碰杯喝起来。
一杯接一杯的喝了一会儿,张肖的脸酡红,吴盛祖也觉得头晕乎了些,按了按头,等张肖端酒壶摇摇晃晃的再要给他倒酒时,吴盛祖手赶忙挡住:“不,不来了,喝的…喝好了。”
“你不喝,我喝。”说着张肖将手缩回来给自己满上端起来一饮而尽,喝完酒笑着说到:“酒…酒可是好酒啊。”
“再好的酒也不能这般喝法。”
张肖没听,又满上一杯仰头喝下肚道:“酒好,喝下肚就一直都好,那女子的好却不…一,一样,嗝…好。”
他说的混沌不清,吴盛祖听不真切他的话,张肖又看向他道:“吴兄…你…嗝…那妾室是何许人,可别是…是像那贱妇一般的。”
吴盛祖捏着鼻子上头揉着想缓解下头晕,听他这番话笑了道:“我,你就不必操心了。”说完,他想到李沐又笑了笑,李沐才不会是第二个蔡氏呢,她柔柔弱弱性子温良的很呢。
“也是,就嫂子那样能干的,你又是个明白人才不会出我这样的事呢,只…只是…”张肖自嘲,而后又郑重地提醒他道:“只是千万别信她们那种娇造柔弱状,尤其是找你哭诉时可千万别信啊,那几滴泪一落你就着了她的道了…”
吴盛祖只当他说的是他自己,没往心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