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信忍着伤痛将自己整理好,便要告辞,才要踱步出门又想到她帮了自己这么多还不知晓她名,又停下步子转身问道:“在下还不知如何称呼娘子?”
“李姓,单字一沐,如沐春风的沐。”
“沈怀信。”
两人互换名字,沈怀信便转身出门朝东行了路。
天明,吴平传话带来了吴盛祖的信件,李沐拆来看原是说他公务加身让自己别等他来接了,今日吴府会派人接她回去。
李沐看后将信收了起来,转而告诉两人说:“少爷说今日吴府会来人接我们,你们去将物什收收吧。”说完自己也去了屋子里收拾要带走的旧物,这屋子她想着就是回去后便卖了,过会儿收完便就去一趟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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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木匠店里的活路儿少,又赶上李沐家的事孙武便是向师傅请了些时日的假,所以今日还在家中休憩着。
李沐敲响门找上时还没料到会是他给自己开门,门开了见是他,李沐还愣了愣,有些惊讶的问道:“孙武哥你在家?”
“哦,这几日活儿少,我看着家中的灶炉泥少了些,后又瞧着墙上的浆老了便就多挖了些土回来修葺。”说完,还瞧着李沐在外头站着,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请人进院。
李沐跨步进到院中,看了一圈没见孙家夫妇的身影,问道:“孙伯父他们没在吗?”
“他们去赶集了,留我在家看屋,你找他们何事交于我也一样,进屋说吧。”
进屋坐下,孙武要去给李沐倒水,李沐出声阻止:“别费事了孙武哥,过会儿吴府便要来人接我回去,我将事情说了就走,坐不久。”然后又掏出契书对孙武道:“这是我家田契、房契,我本想着你该是不在家的,就想麻烦孙伯母帮我寻人卖了,那孙武哥你在的话便是再好不过了。”说罢将契书伸到孙武面前。
孙武看看契书又看看李沐,手没立马接过而是踌躇了下问道:“小沐那府上是亏了你是不?”
李沐知他定是误会了,摆手解释道:“没有,我想着我回了府上,这房子空着,地荒着,索性卖了罢。”
孙武看她说话面无破绽,想来也是只得应下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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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华殿内,大监走到案前在沈怀升耳边低语几句。沈怀升停笔,手招宣来人觐见。
来人正是沈怀信,沈怀信到京都后回府换了身干净衣裳便直奔金华殿,走至殿前立足叩拜:“臣弟参见圣上,祷祝圣上万岁。”
沈怀升朝大监递过去一眼,大监屏退左右退到门外,沈怀升才忙上前将人扶起身,道:“快快请起,你我自家兄弟不必多礼。”
他将人扶起身时听到沈怀信暗抽了一声气,眼睛眨动上下看他惊讶道:“受伤了?伤在哪里?可曾医治,赵监…”
还没等沈怀升喊完,沈怀信按住他的手,制止他道:“皇兄,伤已经医治过了,臣弟有要事与皇兄说。”
沈怀升只好作罢,唤人赐座后背手侧站等他坐下说要紧事。
“此次东行果?s?真收获不少,皇兄请查此件。”沈怀信摸出那八字纸条双手举过头顶呈上。
沈怀升拿起看,而后龙颜大悦道:“哈哈,甚好,甚好,有了此情报我们便可将那些逆贼一举拿下!”
等沈怀升笑完沈怀信便又道:“这是自然,不过还需从长计议。”
这话说完二人对视一眼,意味深长。
第7章 打道回府
马车摇摇晃晃半日终于停了下来,柔儿推车门先行下了车,站在踏凳旁等着扶李沐下车,李沐出车门抬眼望去,映入眼帘是月洞漆红的大门上悬着的两个大红灯笼,灯火通明,正前方坐着两座石狮子,约两米高,不怒而威,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上覆黑瓦,下砌青砖,门上黑色匾额上书“吴府”两个烫金大字,好不气派。
目光所至悬在房檐上的“吴府”二字,李沐眯了眯眼,心中觉得其十分扎眼,屏了口气,她似是下定决心,眼睁圆变得坚毅,而后手扶住柔儿跨步下了踏凳。
走进府中,景象与去时一般,可踏上回皖西院这条长廊的李沐的心境却是大不相同,走到快转角时,碰巧慧儿带着两个丫鬟从一旁走过,李沐顿住脚步,回眸盯着慧儿走过去的方向,柔儿也望过去,不知李沐在瞧什么,后瞅着慧儿几人手上端着的食盒,才想到这会儿正是饭点,想李沐该是饿了吧,便同她道:“这会儿正当饭点,待会回去了,奴婢动作快些也来得及。”
李沐悠然的收回目光,没有应她的话继续行路,走了两步却是冷不丁的说了句道:“咱们一行回来亏着夫人费心,按着规矩该是去夫人那报个平安,她准也留我们吃口饭,便也不劳烦着厨房做了。”
柔儿听着甚觉在理,点头附和道:“姨娘所言极是。”
于是,李沐回了院里收拾一番便携着柔儿去了皖南院。
皖南院里王菁才吃两口菜,便听人来报:李姨娘来了。
“她来了?她来了做甚?”王菁听此话稍作震惊,脑子转了一圈也想不通李沐怎么会破天荒来自己院里,毕竟那日她那眼历历在目,王菁皱眉看着已经送到嘴边的菜,没了吃的食欲放了下去。
王菁坐正扶了扶发,才示意将人带进来。
李沐进门,只见她面色苍白,虽面扑粉演示可眼下两处淡淡的乌青也瞧的真真切切,尽显憔悴之意,王菁心中不禁有些许雀跃,可脸上却随即换上假意心疼色迎道:“妹妹回来了,我才跟人问你们是不是已经到府上了,这就见着了,瞧,才几日未见便是又寡瘦了几两肉。”
听完她的话,李沐心中不经耻笑,面上无异色还是挂着憔悴,语气低沉:“妾身为处理家中事务此去多日,来回路上亏得有夫人叮嘱照料,如是一回来便想着来院中报个平安。”
王菁有些许疑惑,李沐说话这态度端正,话无激言,色正常,那日难道是自己错了眼?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容王菁多想赶紧的命人将她搀起身来坐下,又道:“妹妹定还没用饭,就在我这用吧?”
李沐轻点头,王菁便唤慧儿添了一副碗筷来,慧儿拿着碗筷放过李沐跟前,李沐却是眼睛顺着她的手看了她眼,那眼让慧儿心中有些发毛,放筷子的手差点不稳,只得强稳住低顺眉眼,眼不与之对视,而后退到王菁身旁布菜。
“不知妹妹这会儿会来,菜都是按着我的口味来的,妹妹看看若有想吃的说一声让厨房现下去做也来的急。”
李沐看着满桌菜,摆头,道:“妾身家中突遭变故,本也汤药近身,胃口不佳,吃不了几口,不必麻烦了。”而后望向桌上的一汤羹对着慧儿道:“劳烦盛与我一碗。”
慧儿双手接过碗来盛了半碗端过去。
李沐捧着碗手慢悠悠的搅动着羹勺,半天也没喝下去一口,王菁见状猜想定是她伤心于家中事,于是用着虚假的关心语气道:“人吃五谷,生老病死必是得经历,当顺应天命,逝者已逝,生者还要多多保重才是,现下妹妹娘家中可是只有令堂一人,切不可伤心过度将自己身子熬坏了,不若令堂只会更伤心的。”
“自然,多谢夫人关心,只不过—”李沐盯着碗回应到,最后拉长语音停顿了下看向王菁清晰的道:“妾身现下娘家再无一人了。”
王菁听此话诧异,再无一人?那是李母也…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竟愣在那了,还是慧儿给其布菜时筷子碰出声惊醒了她,王菁反应过来赶紧做一副惋惜的样子道:“我竟不知…妹妹节哀。”